出了一道缝隙,黑棋敏捷逮住时机,硬生生挤出白色的包围圈。现在,右边广阔的处女地露了出来,只要安全到达右边,黑色的大龙就能成活。
但是老人神色一变,夹棋白子落盘,旁敲侧击,步步紧逼,设下重重障碍。
黑棋艰难地向右边爬行,追击中,白棋截杀黑龙一条尾巴。
老人面露心疼之色,黑棋好像被人截去一只脚,咬着牙继续向处女地进军。
老人神色不停的变幻,时而沉思,时而快速落子,时而面露难色,时而面带喜色。
黑龙流着血,默默的呻吟,以惊人的意志朝着目的地爬行,抱着那一丝生存的希望,忍受着牺牲和痛苦,顽强前行。
棋盘上弥漫着沉闷的气氛,仿佛人生的不幸全都凝聚在这条黑龙身上,命运冷酷无情的考验着它的负荷能力。
终于,黑龙到达了彼岸,立刻反过身来冲击白棋薄弱之处。
白子啪的一声落在下边,刚逃脱厄运的黑龙再次受到了威胁,它必须止步,放弃进攻,就地做活。这是何等的屈辱,令人窒息的压迫,要活命,就必须低头,必须向狗一样活。
黑棋忍辱偷生,再断一臂,一头砸进白阵。
下边的白棋又跳一手,夺取黑龙眼位,使它失去最后生存的希望。
于是,黑白双方像是站立在悬崖边上的武士,各自抽出寒光闪闪的宝剑,开始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刘希夷看得心潮澎湃,这是一场壮烈的决斗,围棋在此显示出康概悲歌的阳刚之美,它不是温文尔雅的游戏,它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搏杀!
黑棋使出天生蛮力,杀得白棋惨不忍睹,白棋无视身上的伤势,如刽子手一样死死扼住黑棋的喉咙。
黑棋每一步走棋,仿佛都在叫喊,‘我受够了’。白棋的回答简短而阴恻,‘你必须死’。
黑棋攻势排山倒海,招招带着冲天怒气,像是一个复仇的英雄,力量磅礴而灼热,犹如刚刚喷出火山口的岩浆,浩浩荡荡,毁灭万物。
白棋置自身阵地而不顾,一门心思扼杀黑龙的咽喉,双方都不防守,任由对方刀剑砍刺入体,同时一更加凶恶的刺向对方的要害。
白棋吃了黑棋的黑龙,黑棋霸占了先前的白阵。
沧海上天,一场大转变。
棋局进入收官,胜负只在半子。
老人没有再继续,抬手拂去额头上微不可见的汗珠,才看向一旁的刘希夷。
“来了”。
刘希夷的双眼仍然停留在棋盘上,他的灵魂仿佛被禁锢在棋盘中一般,久久无法自拔。
良久之后才说道“老先生,这局棋还没完”。
“人力已尽,剩下的留给天定吧”。
刘希夷坐了下来,灵魂渐渐从棋局中抽了回来。
“老先生,纳兰子建去了趟朱家,而后跟丢了”。
“又丢了一个”。老人平静的说道,语气平淡自然。
刘希夷淡淡道“天京几大家族元气大伤,陆晨龙已收入囊中,东海也算是釜底抽薪,我们的阻力已经降到最低,三十多年的布局已整装待发,人脉、资金都已经到位,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差不多了,。眼看几十年的谋划就要尘埃落地,本来应该神清气爽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的心里反倒有些不安”。
老人缓缓道“最让你不安的是什么”。
刘希夷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
刘希夷再次看向棋盘,棋局的诡变跌宕,特别是最后的大反转,匪夷所思。
老人淡淡道“看出了什么”?
刘希夷静静沉思,越想越心惊,越想脑袋越混乱。“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结成同盟,陆晨龙又怎么可能是诈降,他不在乎陆山民的死活了吗”?
老人淡淡道“是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