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怔怔地看着陆山民,心疼。
年少时没有父母在身边,长大后面对失而复得的父亲,没有相聚多久再次得而复失。
身边的亲人、朋友,乃至亲生骨肉,死的死,离的离。
看着陆山民一头黑得不自然的头发和发根处的白发,他突然不知道待会儿该怎样跟这个苦命的孩子谈话。
「风叔」。陆山民睁开眼睛,看见风浪眼眶微红的看着他,赶紧准备起身。
风浪抬手压在陆山民肩膀上,「躺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
陆山民重新躺回长椅,笑道:「风叔等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
风浪没有取下口罩,不是为了遮住他脸上的那道刀疤,而是为了掩盖他心痛的表情。
半步化气兼半步金刚的武道高手,竟然感知不到有人靠近,可想而知,重伤到了什么程度。
陆山民从风浪的双眼中看出了担忧,笑着解释道:「风叔,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有海东青在身边守着,我就大着胆子放下所有防备,睡得沉了点」。
风浪没有深究陆山民的伤,沉默了半晌说道:「你爸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但也看不出明显的悲伤。
「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给您和红姨添麻烦了」。
风浪说道:「你这话要是让你红姨听到,该伤心了。骨灰寄存在江州的殡仪馆,等你空了过去一趟吧」。
陆山民嗯了一声,「到时候请老神棍在村里选块好地」。见风浪眼中带着疑惑,才想起老神棍是风浪的师傅。
「咳咳,也就是道一爷爷」。
风浪哦了一声,他不擅长说话,更不擅长安慰人,肚子里那些安慰话是他想了一整天想出来的,但现在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陆山民了解风浪的性格,反过来安慰道:「风叔,别担心,我没事」。
「真没事」?风浪眉头一抬,他有些不相信。
陆山民叹了口气,缓缓道:「说完全没事肯定是假话,但这么多人关心我、看着我,有你们作为强大的后盾,这世界上再苦、再难、再痛的事,我都能扛过去」。
风浪哦了一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作为他的儿子,没什么事情能够打倒你」。
陆山民说道:「所以请您放心,也请红姨放心,只要不死,我就不会倒」。
风浪嗯了一声,眼里满是欣慰,岔开问题问道:
「我那小师妹到底是何等境界」?
陆山民疑惑地瞪着风浪,「风叔,您什么时候收了个小师妹」?
风浪指了指楼下,「海东青原本的松溪太极内气全部被太极游同化,不管她承认不承认都是同门同宗,她的太极游又是师傅亲自教的,当然是我的小师妹」。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这辈分不对啊,我的太极游也是道一教的,那我岂不是要喊您师兄」?风浪摇了摇头,「师傅教你的太极游只是基础的吐纳练气,关于气机的运行、招式的运用,还有七星步,这些都是我教你的。但师傅教海东青的不仅仅是吐纳练气
,更多的是太极游的气机运行法门,包括七星步也是师傅亲自教的,她妥妥的算是师傅的关门弟子」。
陆山民还是觉得不对,「那小妮子也是道一爷爷教的」。
风浪再次摇了摇头,「小妮子喊师傅爷爷,那是爷爷教孙女,不一样」。
陆山民挠了挠头,「那您的意思是,我得叫海东青一声师叔」?
风浪这次点了点头,「原则上是这样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
,一脸的惆怅。「这辈分有点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