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作为辅政机构,自严嵩以来,阁臣迄今都凌驾于吏部之上,因此其在京察中的影响不容小觑;吏部作为官员的主管机构,又是京察的主要负责机构,对京察结果的影响显而易见;都察院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吏部配合抑或牵制。
至于像高务实这样的各衙门堂上官,因为拥有填注考语之权,同样也能在京察中对本部属官给予一定程度的关照——当然你要打压的话也很“顺便”。
高务实之所以这么早就得到消息,也正是因为他乃户部堂上官,拥有对本部属官的考评之权。不过他并不打算真的行使这项权力——原因很明显,他才上任几天就被劾闭门了,直到今天才出来视事。
正经的说,他其实只做了五天户部尚书,所以他打算把这项权力下放到程文和胡执礼手中,他本人权当是个代笔的,照着他们二位的意见写评语就是了。
或许是京察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高务实出而视事就不算什么大事了,甚至连风头正劲的“正国本”事件也不得不给丁亥京察让位。
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吏部显然是暴风的风眼。
吏部尚书天官杨巍刚回吏部打了个转,立刻借口与内阁商议本次京察之要点而再次回了宫里,去文渊阁的内阁大通房躲风去了。
不过,他人虽然溜去了内阁看风向,但他身为实学派的旁系,能够混到吏部尚书的位置显然不是幸与。
他去内阁,自然是去找许国、张学颜和吴兑商议行止,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动作。私底下,他则立刻派了亲信家丁悄悄跑来户部求见高务实。
说起来,杨巍对于今年的丁亥京察是早有准备的,毕竟六年一度的京察已经“著为令”数十年了,按时提前准备是每个吏部尚书应该做的。
只不过今年的朝局不太安稳,西北之乱基本平定以来更是风云变幻。一会儿是谤君案,一会儿是正国本,真是不得消停。
他这几日也是忙着稳定人心,希望与他相关的同年旧友、门生故吏们不要随意插手其间,一定要等局势明朗——比如高务实表态之后,再跟着上疏就好。
如今两派之争随着王锡爵的抵京,明显出现了白热化的迹象,杨巍虽然身为天官,奈何如今是阁权压制部权的时期,再加上实学派与心学派都是政治集团这个级别的力量,他一个都惹不起,自然只好随大流。
然而这个大流也不是很好随,他思来想去还是押宝了高务实,只是对许国那边也照样把礼仪做足,争取都两不得罪。
杨巍虽然也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搞出这一手来,但身为天官,他还是很快猜测到皇帝可能是想用京察来分散百官的注意力,把“正国本”一事继续往后拖延。
不过,不管皇帝的目的是什么,如今丁亥京察启动,吏部都是首当其冲。如何拿准这次京察的大方向,他是一定要弄明白的。
大方向这种事,去问许国只是做样子,问高务实才靠得住。毕竟京察这种事一不小心就可能闹大,闹大之后想要没事,很多时候都得靠着“众议汹汹”,而实学派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跟着高务实的。
但高务实给他答复的口信很简单“此考功司之责,天官酌情黜陟而已,毋庸深究。”
杨巍快到中午时分才收到这句口信,听完之后就放了心,马上从内阁回部,下令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员外郎及二主事一共四人全权负责此事。
高务实不是胡说八道,这个做法本身也是没有问题的。考功司作为吏部直接负责京察的部门,“掌官吏考课、勤涉之事,以赞尚书”,其职责在于对官吏“考其功过、别其善最,奏请黜陟”,在京察中发挥的作用极为重要。明人对于考功司的作用向来十分重视,比如陈有年在为考功司撰写题名记时,—度将其地位推崇到“天下得之则明,失之则幽;得之则理,失之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