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下了一夜的雨,所有的污秽和血腥都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天光大亮,谢晗乔装打扮,一路避人耳目,混进了张府。
张相是在书房里见他的。两个人关上了门密谈了许久,谢晗离开时,神情里带着几许放松之意。
从角门里回到靖平侯府,管家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人约见在状元楼,请靖平侯一叙。
谢晗闻言挑了桃眉。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不成。
知道自己回京的人,除了陛下和青龙卫统领之外,也就只有刚拜访过的张相了。
信上的人指名要见自己,只怕是来者不善。
“侯爷,要不要奴才去给您安排?”管家仔细观察着谢晗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了,信上有没有说约在什么时辰?”
谢晗边说边走进正院,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去掉易容的假发和胡子,将脸在铜盆里洗干净。
用毛巾擦干之后,谢晗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就连屋子里的光线仿佛都跟着亮堂了起来。
管家的双目之中透出了一丝惊艳。怪不得侯爷都是做爹的人了,仍是上京公子之首,这般的容貌和气度,称得上“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了。
当年皇后娘娘被送往江南,管家随船过去,也见过顾府的表公子一面。
虽然顾家表公子一表人才、名满江南,但是比起侯爷来,仍是相形见绌。
想到这里,管家顿时失笑。皇后娘娘如今已是母仪天下,再想那些前尘往事,不过是徒增怅惘。
管家收敛了心神,恭敬地回答道:“回禀侯爷,对方约在了酉时末。”
谢晗闻言脸上一哂,讥诮道:“藏头露尾,宵小行径。罢了,本侯这便去会会他。”
谢晗说完,来到书桌前,挥笔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字,吹干之后,放到信封里。
“把信交给谢三,他知道应该送给谁。”
谢晗吩咐道。
管家退下之后,谢晗抓紧时间和李木见上了一面。
书房里。
李木进来之后,谢晗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太师椅:“坐吧。”
“多谢侯爷。”这一路上,李木和谢晗熟悉了几分,闻言也没有客气,在谢晗旁边坐下。
“今日我叫你来,是想听一听你的想法。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你想留在京城,还是辽东卫,我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谢晗说完,指了指面前的茶杯。
“上好的庐山云雾,舍妹用了兰香窨制。你尝尝看,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李木是在辽东长大的,与京城这片繁华之地格格不入。
至于品茶,他一惯都是牛饮,连哪种茶叶都分不清,更何况什么兰花的香气了。
但是有资格被靖平侯称为“舍妹”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李木闻言,小心翼翼地捧起桌上的茶杯,宛如握着一件珍贵易碎的宝贝,他将杯沿凑到唇边,仔细地品了品。
半晌,他摇头苦笑:“侯爷,在下身居草莽,并未尝出这茶水有什么不同,倒是辜负侯爷的一片心意了。”
谢晗虽然对李木有所改观,也觉得李木比顾衍更有担当。说到底,他仍是看不上李木的家世。
今日之所以拿了自己的妹妹窨制的庐山云雾来招待,也是希望李木看清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否则,李木只会给妹妹带来数不尽的麻烦。除非他永远都开不了口。
但李木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谢晗做不到恩将仇报,只能旁敲侧击地打消李木的心思,好在这李木是个聪明人。
“李大人客气了,英雄不问出处。说到这里,我该跟李大人赔罪才是,论起心胸,我不及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