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站在一旁小心应答:“侯爷有贴补过,时不时的也送不少东西。值钱的我都存着,等着以后荠儿出嫁做嫁妆。二小姐来,是要说荠儿回侯府的事吧?”
“你先坐。”荣长宁荡了荡茶气,看着姜氏坐下才说话:“有没有想过何时回侯府?”
姜氏并不觉得荣长宁的话有所唐突,满眼怜爱的看向荣荠,伸手摘掉掉在衣襟上的碎渣:“荠儿,拿着酥到外面玩去。”
“嗯!”荣荠听话的点头伸出小肉手,不敢多贪只拿了一个酥跑到门外去了。
眼看着她走远,姜氏才低声诉说:“我住得偏远,侯爷不常来。我带着一个孩子在外面这么多年,风言风雨的也听惯了。可对于荠儿,‘野种’与侯府千金,仅存于一念之间。二小姐若是有意带她回侯府,妾自是感激不尽。”
“看来父亲还没有和你说过,我打算叫你带着荣荠,一起回府。”
“妾……”姜氏手里捏着自己的粗布衣裳,最后摇了摇头:“不。妾明白,侯爷并不是真的中意妾。”
荣长宁怕她以为自己嫌弃,便拿起茶盏轻咽了口茶问了句:“何以见得?”
“二小姐去过晋阳吗?”
“不曾去过。”
“侯爷与主母虽都身处皇城,可晋阳才是侯爷与主母初遇的地方。那年晋阳大旱,摄政王带侯爷去赈灾,偶然之间遇到女扮男装游历四海的永禄公主。而妾正好是晋阳人氏。”
说着姜氏笑了笑,眼里多了丝丝欢喜:“公主的生母是北塞人,妾的外祖也是北塞人,三生有幸,竟能与公主的尊容有几分相似。初见侯爷那年家中落魄,妾带着父亲的画去街上卖,遇上了侯爷。侯爷才情令人钦慕,他看画看得入神,站在街头指点许些。而后抬眼见我,说我生得有些像他的妻。那一别后家父去世,家中落魄勉强葬了父亲。侯爷见我可怜好心带我回皇城,给我安顿了住处。虽偏远了些,却也算有处庇护。”
她那般平和,如溪流一般清澈细腻。并没有因为有了百宁候的庇护而骄纵,也没有因为生活窘迫而歇斯底里,言语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这倒是令荣长宁对其刮目相看。
“侯爷公务繁忙,时常记不得我门娘俩。可眼前一切对于妾来说,已是莫大的殊荣。即是不想不念,便不如不见。我在这过得也还算不错,二小姐心善,荠儿的前程,就托付给二小姐了。妾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安稳渡过此身,便是妾最大的福气。”
听到这荣长宁并么有为她的真诚而动容,反而冷笑了下:“公务繁忙?怕是皇城里养的人太多,想不起你来了吧?他那些外室,随便找出来一个,随便拿出几样朱钗玉镯便能换你这屋子里所有值钱玩意。你也是不会哭不会闹的,遂生了女儿也还住在这样的地方。”
“即便哭了闹了,得了侯爷的宠爱又如何呢?侯爷的心里,至始至终有的都是那一个人。若非因为颜面,侯爷大抵不会于那个人闹成这般田地。”
荣长宁难以置信的看向姜氏:“你说的,不会是我母亲吧?”
“难道二小姐不信?”姜氏轻叹了口气:“爱与不爱,爱成了什么样子,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说到荣川的情爱,荣长宁不禁对其嗤之以鼻,对于姜氏的话更是不敢苟同。淡漠的看着她。
“妾虽没有富贵之躯,却也识得实务,更不愿意为了荣华富贵委屈自己做了谁的替身。”
她竟也有几分傲骨。
院外树木正青葱,荣荠自己搬了小板凳坐在院门口,小短腿有以下没一下的荡着。
荣长宁小脸冷飕飕的,叫人看了便发憷:“我当你独自拉扯荣荠是什么了不起的母亲呢,原不过是随随便便就敢将自己女儿交由到旁人手里抚养的阿娘。荠儿若是知道了,即便是到了侯府,估计也要昏天黑地的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