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话之后是啜茶,啜茶伴随着闲谈,而当一杯茶喝完,也是许广陵该自动走人的时候了。
不过今晚临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其实也不是事啦,就是许广陵向章老交付昨天的作业,也就是章老所出的那个对联。
章老昨天说了,不急的,但许广陵既然已经对出来了,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收在那里,真等过上十天半月又或者更长时间什么的再拿出来。——干啥子呢?
至于这么急匆匆地,会不会被章老认为是行事不稳什么的,许广陵没有丝毫考虑。
身为晚辈,在一个对自己相当亲厚的长辈面前,诚心直行就是了,考虑这个考虑那个的,似乎并非适宜。当然了,这也是章老先生的识见与胸怀让许广陵做出了这么一个选择。如果是换一个长辈,情况也可能有所不一样。
听了许广陵所对的下联之后,章老的反应是喟然一声长叹,接着却又进一步问道“拙言,这负阴抱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具体是表达什么意思?”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许广陵便把昨晚他的查找及思索详细对章老说了一下。
两位老爷子都是认真听着,是的,许广陵发现陈老爷子此时神态很认真,和之前也就是章老讲述时那漫不经心的神态大有区别。而在听完之后,两位老人家一时都没有什么反应。
客厅里静静的。
过了好一会儿,章老才如回过神来一般,对许广陵挥挥手道“好了,拙言,今晚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们继续。还是那句话,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在许广陵走后,剩有两人的客厅中,好长时间,足有四五分钟的样子吧,仍然是一片寂静,两位老爷子坐在那里,都是若有所思,也都没有说话。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良久之后,章老先生起身,从客厅步向书房。
陈老头也跟随其后。
章老先生从书房的那个大书桌里拿出一幅卷轴,缓缓摊开,却是一幅空白的书画条幅,站在这个空白的条幅前,章老先生凝神静气,好一会儿,却又对陈老头道“老陈,还是你来吧,我的字,不配。”
笔墨都是现成的,笔架就在大书桌的靠中间位置,移过来就是。
来到章老先生让出来的位置前,陈老头手才一按上条幅,再仔细一打量,便是一惊“好家伙,澄心堂的纸!真的假的?”
“当年从宫中得到的,应该是假的吧,估计是明清时候仿造的,不过质量和原本的也不差多少就是了。”章老先生漫不经心说道,接下来的话表现了他真的是漫不经心,“也就一仿制品,有什么好看的,就算真的,再好也是写字用的纸,啰嗦什么,快写吧!”
“好大白菜偏偏总是被猪啃了。”陈老头不知真假地叹道,也不管他的这话是否涉嫌骂上了自己,“这样的纸,老子一辈子估计也就有机会写上这么一次,当然要慎重些。”
说着这话,陈老头打量了一下笔架底盘上的墨水,又道“这墨太差!有没有好一点的,换过。”
“老子就一粗人,平常哪来的那么多讲究!你写不写?不写就让开!”章老先生在许广陵面前表现出的儒雅现在完全不见,他此时说话的神态,以及挽袖挥胳膊的动作,完全符合他“粗人”的自称。
“好好好!我写,我写!”陈老头连声告饶。
这个小片断过后,陈老头站在展开的条幅前,同样是凝神静气了好一会儿,才拿笔蘸墨,挥手而书。
而这一书,就是一气呵成,毫无停顿。
待其将毛笔放回原处后,摊开的空白条幅上,已是多了两行整整齐齐的大字“非养即道,古来贤者多如此;负阴抱阳,今之大家应一般!”
当然,标点符号是没有的。
而不须仔细看去,只一落眼,就能感觉这两行大字,气势端正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