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之下,芨芨草的根在一点一点地攻城掠地,化石为土。
地面之上,芨芨草抽枝、发芽、成长而又落叶。
任何一株草木,在自然生长的状态下,其最初萌长的叶片,都是比较“粗糙”的,因为它们是开拓者,是战斗者,是整个植株的营养和输送者。
而当这株草木完成了第一步的成长,那些最初的叶片,多半也就会被代谢而去,“化作春泥更护花”。
而此刻,就是这样,有着源源不绝的浓厚异常的大地山川之气供应,许广陵脚下的芨芨草完全是任性地生长着,然后不停地代谢着自己,它对外围的枝叶不是很满意。
所以,当第五根新枝生出时,最初的一根枝叶,很快地被它放弃,必要的养分被从中抽出,而后,这根枝叶很快地变黄变萎变枯,再接着,在这株芨芨草的轻轻“一抖”之下,从其身上脱落下来。
这样的过程,一直在持续着。
这株芨芨草始终不满意自己的样子,大概是判断自己吃得不好,所以长得也不好看,于是它就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换装,中心的枝叶不断抽枝成长,外围的枝叶不断枯萎脱落。
很快地,这株芨芨草就长到许广陵的腰际,然后眉间,然后,许广陵要高举着手才能碰到它的顶了,但它还在长着,往两米多、三米多以至四米多而去。
它的枝叶,细长,坚韧,而又锐利,看起来就像一丛散乱的长矛。
在地下的开疆辟土,让它真的养成了战士的风格,此刻,在它那极微薄的意识世界中,萌动着的,如果用语言表达出来,那就是,“战斗,战斗,战斗!”
在脱落了不知多少外围的枝叶,足足在其周围铺满了一大片的“枯叶堆”之后,这株芨芨草才长得让自己满意了。
然后,它就开花了。
它的花,完全没有一般意义上花的形状,既没有花的形,也没有花的色,承着花的花托部泛出的淡淡紫色,大概就是它最亮眼的高光形态了,而后,密密麻麻的,一粒又一粒的细细长长的草籽,在其中生成。
最后,无数成熟的草籽,在许广陵的心念之下,也在这株芨芨草的主动配合之下,分散着,洒向四面八方。
紧接着,下一刻,许广陵周边几十米的方圆里,一点又一点的新芽,破土而出……
小半个上午之后,本是没有半点绿色的半山腰间,已经完全成了芨芨草的天下,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尽是芨芨草。
当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两人,休歇时刻,来找许广陵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他站在一个高高的山侧面,而在他的下方,郁郁苍苍的葱茏,环绕着整个山峰。
山风拂过,亿万枝条,招摇起舞。
那种浩浩荡荡的起伏,一时间,看呆了两位老人。
其实早在之前,许广陵刚返回时,在小院中,他就为两位老人露了一手,让几粒种子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下,变成几棵果实累累的茁壮植株。
再后,更是让整个小院,变成一片绿色的世界。
其时,两位老人是震惊的,是目瞪口呆的。
但那才多大的规模?
一个小院,又如何能和这一整座山相比?
同样的事物,放大了千倍、万倍、十万百万倍,那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此刻,恍惚间,在两位老人的眼中,那个静静站立在山侧的身影,依稀具有着一种君临天下般的气质,而其所号令的,便是漫山遍野的那亿万枝条。
“这简直就是刀山剑海啊!”
好久,从震撼莫名中回神,陈老先生如同梦呓般地叹息着说道。
身为大宗级别的武者,他的感受相当敏锐,也相当强烈。远远地面对着这片草海,他感到自己就如同孤身一人,站在千军万马的阵前,随时都可能有一种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