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忠心”一事之后,皇帝李明便十分“器重”沈斌,时常召见沈斌入宫陪伴说话,以是天家舅甥之间的亲厚。
曾经带领军队并在大歆危难之时保卫皇宫的热血男儿,如今竟是沦为皇帝身边一个陪衬说话的人,说好听些是皇帝信任亲近所以留在身边,若是说难听一些,那终究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蛰伏隐藏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她的男人,分明是那样厉害光芒万丈的人,风·流俊雅,玉树琳琅,文武皆好。便不是宰辅将军之才,可统领一支小军队供位一方安定的才干至少是有的,可如今,看起来光芒万丈深得信任,可到底是沦为皇帝放在前朝放在京城中的彰显皇帝“慈爱”之心的一个吉祥物,成为了一个工具,不能说话,不能作为,如九天雄鹰困在泥潭之中。
“侯爷回来了。”如今这是颖姝在侯府之中最为愿意听到的声音。
她本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听闻沈斌回来便是忙地命人侍奉自己穿上鞋子上前出门迎接,笑盈盈地扑了上去,倒是惹的沈斌狠狠地瞪着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庄重。都说几次了,腹中还怀着孩子呢!”
虽是嗔怪,可目光还是柔和,满是爱意与担忧。
“原来侯爷心中只有孩子,竟是没有我。”颖姝娇声道。说实话,若是从前,自己是断然不会如此的。只是后来随着与沈斌的日久相处,想也是沈斌的偏爱放纵,才让自己有恃无恐,才会不觉得尴尬矫情地说出这些话。
这些话也只有是两个相爱之人说出来,才显得是闺阁情·趣,是夫妻恩爱。
“是又如何?”沈斌不正经地看着颖姝,“夫人不高兴了?可也晚了。”
颖姝恨恨地道:“真是烦人。”随即这腻腻歪歪的两人才逐渐分开,颖姝才簇着沈斌缓步进入屋中,由着众人给颖姝换下不衣服穿上便装。
“今日又是入宫陪陛下下棋?”
沈斌苦笑着道:“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旁的?”苦涩的生活,自然苦笑的表情是占绝大多数的。
“只是一直见不到丰哥儿,不知道丰哥儿如今怎样了?”男人沉重地坐下,长长叹息着。
“自从丰哥儿回京城,我就一面都没见过。陛下每次都是说,下次让我见丰哥儿,可每次都是……”
颖姝看着沈斌,更是不免心疼了起来。自己的男人,外人看着是风度翩翩的俊秀少年,一身意气风华,可几乎所有人都快忘记了,他也是个父亲。
是个时刻思念自己孩子的父亲。
可却是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连自己孩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如今丰哥儿都这么大了,我却连孩子几面都未有见到。我这个父亲,做的还真是不称职。”男人越说越懊恼,面上更是多了几分内疚自责的神色。
颖姝又何尝不知道眼前男人的艰难之处,作为儿子与弟弟要为父亲与哥哥报仇,作为丈夫要保护妻子周全,作为父亲要为自己儿子着想,作为朋友与臣子又要以太子李沅的利益为重。这般种种压·在一起,各自挤·压逼迫,便是金刚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自己的丈夫,还不过是个凡人。
他也是血肉之躯,如何便能承受这么多呢?
她抱着男人,无言胜千言,此时此刻只有自己陪伴在男人身边,才能给支撑彼此走下去的信念与力量。
“丰哥儿很好,还时常与我念叨着你,说想见一见这世上最好的男子长什么样。还说以后要与他父亲一般,做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男人闻言沉默了许久,旋即竟是眼眶湿·润哭了出来,“他的父亲,怕是这世上最为窝囊的男人。自己身边的人,一个都保护不好,哪里便配得上称为最好的男人呢?”
这些年来,沈斌在自己面前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向来也只是因着极度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