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团饱含生机的液体,占据了拂衣的全部心神,她的视线看向流动变化的液体内部,里面分明不是透明无形。
无数新异的画面在极深处爆发,视线穿透一滴液体的更细节处,再从这细微处继续往深处看,才能看到那一幅幅生机勃发的画面。
本源之力从她体内源源不断流入其中,有一瞬间,她仿佛感觉自己与远古洪荒之前,开天辟地创道的玉清有了重合。
她的神思飘远至先天五行灵液极深处,又像是飘向了时间上的极远处。
她仿佛看到黑暗中闪现的一粒光,在爆发之际生出了时间,开辟出空间,天与地如滚滚烟尘般向上下分离,黑色的、肥沃的土地上,一道道五行光雾飞速划过。
高空深处,一道虚影分化为二,再为三,这三道人形显现的瞬间,世界便有了完整天道。
一股超越拂衣理解的气息从演道幻象中扑面而来,将她这外来的观测者退远,心跳加速中,她隐隐意识到那是超越仙者的力量。
“液体开始变化了。”
钟韵平静的传音荡开在脑海,拂衣随即看到,那一团液体渐渐开始拉长,向上下两边缓缓流动。
看上去极少的一团,分离出无数缕丝线一般的纤维,若是不用神识都很难观测到。
这些纤维飞快地上升或下沉,十分稳定,没有一点漂浮感,明明纤细到到了极点,偏偏有种重如山岳的沉重力量。
拂衣、钟韵与蔺不屈仍在原位呈三角悬浮,上方的纤维已经靠近蓝祈,从她巨大的肉身中穿行而过,却没有带去任何不同寻常的改变。
蓝祈似乎察觉到她们的关注,主动用淡定的语气道:“此物于我无碍。”
一直牵着拂衣衣袖的易正,左手握紧,微微颤抖。他感觉时机快要到了,从灵液分化为万千纤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应该离去了。
“我走了。”易正突然的传音,让钟韵和蔺不屈有一瞬间愣怔。
“你要去哪里?”钟韵不解的同时,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到现在,她终于察觉到了易正非要跟来的意图。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蔺不屈朝他看去的眼神复杂至极,最终只余下悲痛与沉默。
拂衣垂着眼,没有说话,她看着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在他松开的缓慢过程,仿佛看到了这只手从少年变作幼童,再变成婴孩的手。
小小的一只,紧握着拳头从襁褓中钻出来,温暖柔软,贴上她的脸颊。
随后,那只手消失了。
拂衣抬起双眼,看到易正的身影飞快消失、融化,不是在朝某一方向远走,而是就那样变得透明,很快就要不见了。
“来世再会。”
犹如来自极远处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话音落下的时候,易正的身影彻底消失,仿佛融入了万千丝线之中,正朝着上下两方飞速而去。
拂衣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急促,心跳如擂鼓,咚咚撞击着胸腔,隐隐作痛。
她干涩的喉咙中发不出一丝声音,犹如干涩的眼眶,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种悲痛与永远失去一个亲人不同,更像是钝刀子轻轻割着,不那么难以忍受,却始终存在着,很难淡化或压制。
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任由这隐痛传荡至周身,她不再会强行抹去痛苦,而是将要学会与所有痛苦、悲哀、愤怒和平共处。
走神不到一眨眼,万千纤维就已经连接至上下极远处。
至上方,穿透了蓝祈与空间动乱,直入顶端灵域的土地,折射出光影的纤维在干涸裂土上熠熠发光。
到下方,像是一场绵绵不断的细雨,雨丝坠落在每一块小碎片上,渐渐的,那些碎片开始向中心游移。
拂衣感觉到了上下两边传来的浩瀚牵引力,白泽善灵的温柔气息消解了一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