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大碍?”夏晗问。
小厮答道:“那郎中说,少奶奶前不久刚跌下石阶,便已经动了胎元根本……若再不肯好生休养,恐怕会有大麻烦。”
夏晗抿紧唇一刻,提步回了居院。
吕氏此时靠坐在床头,刚喝罢安胎药,眼神有些涣散地由丫鬟拿帕子替她擦拭着嘴角的药渍。
“少奶奶,二爷回来了。”
一名丫鬟入内禀道。
原本正在出神的吕氏脸色蓦地一变,身子绷紧了几分,双手紧紧抓住湖蓝色的锦被。
身上还穿着官服的夏晗走了进来。
吕氏尽量让自己足够平静地看向他。
朝她走来的男人身形颀长,面若冠玉,身上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温润之气,再联想到他年纪轻轻便进了翰林院……无疑是从出身,到样貌,再到才学与前程,皆为万里挑一的好夫婿。
嫁给他,曾是她最骄傲自得的事情。
可如今……
面前的丈夫看似毫无变化,却又仿佛处处皆像是变了一个人……
叫她觉得陌生且恐惧。
“二爷回来了。”脸色苍白的吕氏嘴角扯出一丝无力的笑意。
“可还疼得厉害?”
夏晗在床边坐下,握住她一只手,神色关切地问。
他的手很凉,吕氏只觉得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牢牢缠附住,甚至叫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
“刚喝了药,已经好多了……”吕氏强忍住想要将手抽离的动作。
“那就好。”
夏晗看着她,转而问道:“话说回来,今日怎么突然想要回吕家了?”
吕氏勉强笑着道:“有些想母亲了,便回去看看……”
“是吗?”夏晗眼底有一丝叫人难以揣摩的情绪在浮动,语气依旧温柔耐心:“可是瑶儿,昨日我不是才同你说过,要好生在家中休养吗?你何时竟变得这般不知轻重了?”
吕氏身形微僵,同那双稍显冰冷的眼睛对视着,语调有些迟缓地道:“是……是我大意了。”
夏晗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进她满是忐忑之色的眼睛里。
片刻后,他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瑶儿,你如今似乎很怕我?这是为何?”
“岂会……!”
吕氏赶忙挤出笑容,而后又有些黯然地道:“我……只是害怕腹中的孩儿会出什么差池……”
换作往常,她这般讲,得来的一定是丈夫的安慰。
吕氏眼下也下意识地这样认为着。
下一瞬,却见男人的眼神似乎又寒了几分,注视着她,缓声道:“瑶儿,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这个孩子,不可以有任何差池,你明白吗?”
近日来父亲对他的态度看似没有变化,但心中必然已经存了不满。
而父亲对吕氏腹中的孩子是十分看重的,这极可能会是他们夏家的嫡长孙。
“……”吕氏几乎连呼吸都滞住,怔怔地点了点头。
夏晗最后看了她一眼。
叮嘱道:“你好生歇息,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
听得“书房”二字,吕氏眼神骤紧。
哪怕她自认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可丈夫……会不会是从她的表现中察觉到了什么?!
即便夏晗每日去书房是常事,可今日受到的种种惊吓与冲击,已经让吕氏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丝毫都无法放松下来。
夏晗步出内间,向守在堂外的管事嬷嬷交待道:“少奶奶如今需要静养,偏她近来性子好动,有劳嬷嬷多加提醒一二——若无必要,便别再纵着她随意出去走动了。”
管事嬷嬷忙垂首应下。
一旁的丫鬟脸色变了又变。
二爷这是……要禁她们少奶奶的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