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镇国公,皆是不肯与夏廷贞为伍之人,皆是夏廷贞眼中的异己。
若说先前年,他在面对夏廷贞时只有不满的话,那么眼下,他在不满之下,却是真真正正地有了危机感。
“说到夏廷贞这老贼,近来可谓是处处针对本官……”纪修微微眯了眯眼睛,道:“虽说我与他向来不对付,可此番本官还是觉得这其中颇有蹊跷。”
他谈不上多么敏锐,但他与夏廷贞之间太熟悉了。
对方的态度变化,他自然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
也因是察觉到了对方的针对,他也愈发忍无可忍,心中的不满也就干脆写在了脸上——他若不硬气些,那老贼恐怕当真要以为他好欺负了!
“会不会同夏晗之事有关?”年轻男子低声说道。
纪修将茶盏搁下。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可在夏晗一案当中,本官不过只是给了徐英一句提醒罢了——那之后的事情,同本官根本没有半点干系。”
这件事情,在先前的一次谈话中,他便已经透露给这年轻人了。
此人乃是上门自荐,他现下虽说未有全然尽信对方,但人在他府上,是走是留还是死,皆是由他掌控——
反正对方本就是死人之身了。
他也并非不知对方的目的,只是恰巧现下二人还算目标一致,故而用起来倒也勉强放心。
“或许夏首辅便是靠着那一丝线索,由此怀疑整件事情皆是大人的谋划,是以将夏晗之死尽数怪罪到了大人头上也未可知……”
纪修听着便觉恼火。
“合着他自己没本事,查不到背后的仇家是谁,便拿本官来撒气?!”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被死对头误会!
可他也总不能去找对方解释吧?
告诉对方——你儿子的事情我只是起初牵了个头而已,真正在背后算计的另有其人?不然你再重新好好查一查?
这与跪在对方面前认怂求饶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向这种人解释求饶根本也不会有丝毫用处——即便没有这一层恩怨,端看此人野心之大,日后迟早也是要对他下手的。
说到底,服软没用,他也断不会选择同这奸诈小人服软!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极值得深思——
“夏晗一案,必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说五城兵马司将徐英救出,只是偶然的话,那么之后的事情,却绝非是徐英一人能够做得到的。
即便奉天殿遭雷劈之事足以让夏晗再无任何脱罪的余地,可再好的契机,也需要有人能够将这两件事情连在一起才行——那位玄清道人,也就是当今国师,便是这契机的关键。
想到这位国师,纪修不禁微微皱眉。
他总觉得对方的表现好像认识他一样……可先前他与此人分明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当然,他乃兵部尚书,对方想要同他套近乎示好亦无甚好奇怪的。
“本官至今也想不到,策划之人究竟是谁。”纪修眼底有着思索之色。
他也往一些人身上猜测过,但皆一一排除了。
“若连夏家都未能真正查明,想来此人手段了得。”年轻男子说话间,眼中似隐隐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查不到也是正常的。
离她如此之近的他起初又何曾想到过,会是她所为?
便是他,也被她骗了啊……
在判断人心之上,他还尚未摔过如此跟头。
这个记性,当真太深刻了。
足以让他铭记此生。
不过……
这些所谓真相,他并不打算同面前的纪尚书说起。
人一旦知道的太多,便容易分散目光,反倒不利于下定决心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