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嫂,二叔在眼前看着长大的亲侄了吗?!
究竟是怎样的筹码,才能叫二叔下得了这般狠心?
他竟觉全然无法可想……
他不知这世上有什么筹码能抵得过家人的性命,能叫一个人变得根本不再像人!
见那道身影已跨出门槛去,男孩子蓦地回神,快步往前追出去:“二叔非要坚持走到无法回头的那一步吗!”
他还要往前追,却已被两名近随拦在了门内。
吴景令已下了石阶,脚步略缓,看向阴云攒动的天幕。
回头?
他哪里还有什么回头的可能。
他也从未想过要回头。
同朝廷议和,自非他本意,而若说这世上他最怨恨最鄙夷的是什么,生他而又不肯予他公平的吴家倒只能勉强排在第二……
他最恨的,是这大庆朝廷!
但当下时机未至,需要部署筹谋之处还有许多,他只能暂时同这些蠢货们先周旋一二,以换取更有利的条件。
而终有一日,他会将整个大庆都踩在脚下,亲手撕下他们虚伪贪婪而无能的嘴脸,以还这天地世间之朗朗清明!
吴景令眼底有着一瞬即逝的狂热,遂收回视线,大步往前走去。
然而此时,王府上空忽有数道焰火升空炸开之音响起。
吴景令微微皱眉。
这是吴家拿来报信的信号焰火——
他转回身,看向依旧被阻在书房门内的男孩子:“原来阿章竟是有备而来……”
说着,却又笑了一声:“但又有何用。”
他也不做无准备之事,如今王府各处乃至族中都换有他的人手在,单凭一个九岁的孩子,还妄想能翻出什么波澜来?
随着信号声响,一阵脚步声在朝着松清院极快地靠近着。
一行十余人,被吴景令的人拦在了院外,争执声嘈杂。
“不可无礼。”吴景令信步而来,示意随从们不必相拦。
一见着他,殷管事立时便肃容问道:“敢问二老爷,四公子何在!”
“殷管事!”隐有一道男孩子的喊声自院内传出。
殷管事遂放下心来。
“殷管事竟亲自寻来了。”吴景令笑了笑,继而看向殷管事身侧那着长衫的银发老人,颇为讶然道:“甄先生也来了,景令真是有失远迎——”
见他并不答话,甄先生沉下了面色:“二老爷果真是有篡权之心不成!”
“若是没有,岂不才叫先生失望?”吴景令微微一笑,道:“不得不说,先生果然慧眼。”
被这两句话一激,甄先生苍老下耷的面颊微颤:“……分明是有才智者,却为何偏不肯用在正道之上!竟是非要自毁,执意要做家贼吗!”
“家贼?”吴景令听得笑了一声:“先生这可就看错了……”
旋即,抬袖做了个请的手势:“景令尚有要事在身,先生和殷管事既来了,便还请上座等候,恰巧正是用人之际,日后诸事还少不得需请教二位。”
“你……”对手温煦有礼,端是别样地厚颜无耻,甄先生一把年纪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竟敢尽数拘禁我等不成!”
竟敢?
吴景令依旧笑着。
为何不敢。
莫非庶子生来身上便缚有枷锁,就该什么都不敢做么?
可惜啊,他不是。
他的身份,从来都不是所谓吴家庶子。
见四下涌出数十名佩刀近随。朝自己和甄先生团团围来,一直格外平静的殷管事仍不见慌乱,只看着吴景令,缓声道:“败局已定,二老爷还是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吴景令好笑地看着他:“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