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夜,明御史彻夜未眠。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即便是为了头发着想。
可当真睡不着啊。
一闭眼,皆是民不聊生之象。
还有她……
若都是真的,她怕是无一日不在担惊受怕。
表面看着跟个孩子似得,笑着闹着……
明御史叹了口气,坐起了身来穿衣。
很快有人送来了早食,用到一半时,许缙过来了。
这一日,许缙带着明御史在临元城中转了一圈儿。
明御史吃了街边的酥饼,去了戏楼,又在一座私塾中旁听了半日,学子们读书声郎朗,在他听来这是最叫人安心的声音。
有许缙陪在他身边,他走到何处,皆得人施礼,敬让。
他看得出来,这整座城的百姓,待许家人都十分敬重,甚至是感激。
而反观许缙对待这些百姓的姿态,他隐隐懂得了许家的治城之法,除了礼法约束之外,许家人所秉承的,乃是人心换人心之道。
回府衙的路上,许缙笑着问他——“若以治理此一城之法,来治一国,当如何?”
明御史没有回答,心底却已经有了答案。
他的确是该感到惭愧……
而这大庆,该惭愧的人,远不止他一个。
……
翌日,明御史于书房中呆坐至正午时分。
“大人……”
他带来的贴身小厮走了进来。
“本官不饿,让他们不必传饭了。”
小厮轻咳一声。
倒也不是要您吃饭。
“外面来了两位夫人,说是想见大人一面。”
“哪家的夫人?”
怎会有女眷来此地见他?
“小的不认得,只说是大人的旧识。”
旧识……
明御史便怀着疑惑起身,行出了书房。
来人就等在院中。
明御史意外不已。
他近到二人面前,施礼道:“太后娘娘,皇——皇后娘娘。”
他当下也只能照旧这么称呼着。
“效之,你我二人倒许久未见了。”太后望着他,笑意慈和。
这声“效之”叫明御史有些恍惚。
他也算是在太后娘娘面前长大的……
所以,太后也是特意劝他来了吗?
他的语气很恭敬:“是许久未见了,不知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太后笑着轻一颔首:“好着呢,在这临元城中一切都好。”
说着,视线落在面前晚辈的头顶上一瞬,不禁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她是很好,这孩子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想必没少操心啊。
“今日寒凉,娘娘请去堂内说话吧。”明御史抬手相请。
“不必了,就是来看一看你,没什么要紧事。”太后说着,看向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枣树,笑着道:“当年平洲旧宅里,也有这样一棵枣树……”
明效之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是。”
他也记得。
“那颗枣树上的结的枣子啊,又脆又甜……一棵树挂得密密麻麻,将树枝都给坠弯了。”太后回忆着旧事,面上笑意愈浓:“定宁幼时最喜欢爬到那树上去摘枣子,她在树上摘了往下扔,你便兜起衣角在下面接着……”
明御史不禁也露出淡淡笑意。
太后又道:“我记得有一回,定宁脚下打滑从树上摔了下来,你就这么硬是接住了她,将自个儿垫在她身下,她连一块皮都没蹭着,你却摔断了一只手……之后可是养了好些日子呢。”
吴景盈在一旁有些不解。
娘娘不是劝人来了么,怎净提长公主幼时之事?
太后说着,笑着喟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