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浓雾迷蒙叫人昏沉,龙啸阁高耸林立,清冷幽静,夜来的凉风打着转儿抚进阁内,宁晤歌觉得有一丝困倦,打了个哈欠。
墨玖宠溺得望着她道,“困了就在这儿睡”
宁晤歌睨了他一眼,“别闹,明天可就是燕池大会”
墨玖毫不在乎得回道,“又如何”
“自然是养精蓄锐好好应付”宁晤歌起身,准备离开。
“哦?我便是不知,在我这里歇息就会疲累”墨玖的黑眸里流光溢彩,白玉般的面容上丝丝笑意此刻正生动得好看。
宁晤歌面上一红,白了他一眼,“墨主,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空开玩笑”
“你难道不是刚才进门前就有了对策?”墨玖黑眸里流露一丝狡猾。
呵,真是一点儿心事都藏不住,宁晤歌无奈得摇了摇头,“倒是有,不过也得看时机”
“先发制人这招甚好,若是日后他出手,便是毁了你今日信任,但是切记别真伤了自己”墨玖垂眸,嘴角的笑慢慢晕开,竟让这一室芍药都黯然失色。
“阿玖,你可真是修了读心术,否则怎的我如何想,你都能猜得到”宁晤歌噗嗤得笑出了声,抱着手说得无奈。
从前便是,不管是吃喝玩乐,琴棋书画,他总是能提前臆测自己的喜恶。
墨玖抬眸,轻叹一声,这丫头便是不知,若是爱一个人,深刻入骨,便是她的一娉一笑,一饮一食,一念一想皆在心头。
“歌儿,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念想”
宁晤歌离开龙啸阁的时候,脑中久久回荡墨玖的最后这句话,低眉浅笑,心头被填得暖暖,弥散不开,若蜜糖般甜腻却不能释怀。
她依旧不放松警惕得环顾着四下,偷偷潜回菡萏院,几朵新荷就着夜风偷偷绽放,娇羞可人,晚风吹来,微微颤动,婀娜多姿得似要将自己一世风华在此刻倾数殆尽,却又骄傲得隐在这浓重的夜色中独自摇曳。
浓雾撩人心弦,柳凝月在吟月阁对镜哀叹,她推了晚上的夜宴,只身面着月色独酌,愁绪溢上心头,又觉得烦闷,拂袖一扫,一地得钗环首饰滚落。
觅儿听得屋内响动,忙进屋询问,“小姐,怎么了”
柳凝月充耳不闻得定定着,似失了魂魄般,额间的柳丝图腾隐隐微闪,两行清泪默默流淌。
觅儿忙上前,拿出帕子擦拭着,一边心疼得说道,“小姐,会过去的,会过去的,门主已在挑选各家氏族优秀的男子,小姐未来定会有良配”
柳凝月的眸子里突然闪烁凛冽的光,推开她的手,厉声道,“叫他别费这心了,我永远不会为着他的霸业委身另嫁,便是永世不被重视,我也只嫁她燕溯洄”
觅儿似是被自家小姐的语气吓着,惊诧了片刻,开始收拾着地上的散落的钗环首饰,一边哀叹着,“小姐,奴看得出小姐是真心喜欢燕主,可燕主并不如墨主痴情,您该是知道的”
听到墨主的名字,柳凝月捏紧了指甲,掌心的刺痛传来,竟丝毫抵不过心里的痛。
她终究抵不过那已经魂飞魄散的女人,墨主对她痴心不二,众人皆是夸赞不绝,便是她最心爱的男子,也是如此
她柳凝月生来便是美貌,能歌善舞,曾一舞动沄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从小一样都不落下,柳氏的独门绝技暗器和柳鞭也使得得心应手。
却终不敌一个整日在战场厮杀的女阎罗
她和燕溯洄,宁晤歌也算相识于微,记忆中,纵使她倾尽全力,那碧眸也只盛得下一人。
事隔境迁,燕溯洄再铁石心肠,却也遮不住心里的念想。
否则,那屋内的石雕摆设,浮沄峡的望月阁,都是为谁而设?
只怕是,逃得过世事变迁,却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如同她一般,又如何挣脱得开那人的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