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崔祯的亲卫惊呼一声。
站在旁边的人想要上前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谁也没料到林太夫人在这样的情形下会突然拿起长枪来刺自己的儿子。
就算崔祯心狠,那也是林太夫人姐弟害了老侯爷在前,林太夫人着实不该这样做。
林太夫人没想到那柄长枪是那么的沉,她提起来一点就卸了力,但她恨急了眼前这个狼心狗肺的大儿,她走了一趟鬼门关才生下他,一口一口将他喂养成人,他却这样害她,让她将最不堪的一面都暴露于人前。
她千防万防没想到最终坏在儿子手中。
好一个定宁侯。
她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给他性命,给他血肉,给他勋贵的爵位,给他人前人后的荣耀,他却给了她这个母亲什么?
将崔家长辈叫来门外,将她从床上拖下来丢在众人面前。
她恨,她恨死了这个畜生。
林太夫人用足了力气硬是双手将那长枪再提起了几分,直挺挺地冲着崔祯而去。
长枪被崔祯脖颈上的锁子甲挡了一下,失了准头刺入崔祯脑后的发髻中,虽然没有结结实实地刺中崔祯,尖厉的枪尖仍旧割开了后颈的皮肉。
林太夫人刺这一下,再也擎不动了,长枪掉落下来,挑破了崔祯束发的锦带。
鲜血喷溅出来,长发也随之散落而下,全都撒在那映着寒光的铁衣上。
崔祯曾穿着甲胄征战沙场,流的血、受的伤比这要厉害的多,却没有哪次比现在更狼狈。
敌军面前拼的是血肉,如今毁的是筋骨,可崔祯依旧挺着腰,如同他守过的关隘上的那面大旗。
亲卫终于上前,夺下了林太夫人手里的长枪。
崔祯仿佛没受半点的影响,他依旧沉着地看向林太夫人,林太夫人双眸中满是凶狠的神情。
“你现在满意了?”林太夫人道,“让崔氏族人都知晓,下一步是不是要让衙门的人前来?”
崔祯站起身看向院子里:“衙门的文吏已经来了,母亲将当年的事与文吏说清楚,您没有亲手害父亲,我会向朝廷上奏,看在我身上军功的份儿上,保全母亲性命,但如果母亲再隐瞒不说,儿子也束手无策,此事关系到一桩大案,不能不问。”
林太夫人望着崔祯,“呸”地一声啐了一口,想要再骂几句狠话,余光看到走过来的崔氏族人,她登时又害怕起来。
就在这时崔渭的声音传来。
“大哥,母亲……”
崔渭推开守在门口的护卫,大步跨进了门,看到眼前的景象,脸上茫然的神情渐渐变成了恐慌。
崔渭道:“发生什么事了?大哥为何要让族中长辈们来母亲屋子里?”
崔渭身上的衣袍还没有穿好,头发也是草草束起,身上早就被雨水淋透了,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滴下来。
林太夫人见到崔渭顿时哭出声:“渭哥儿,渭哥儿你怎么才来啊,他们……要将你母亲送去衙门,要置你母亲于死地,从此之后……你就没有母亲了。”
“大哥,”崔渭伸手抓住了崔祯的手臂,“大哥……那是母亲啊……你……你怎么忍心……现在还都是家里人都还好说,你不要太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先商量商量。”
崔渭的手捏紧,一双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大哥……大哥……”
崔渭这一声声呼唤就想十几年前在衙门外时一样,这不过这次崔祯没有动摇,他定定地望着崔渭:“你去肃州卫都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瞧见藏匿着私兵?”
“大哥,”崔渭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在说母亲的事,大哥你……”
“父亲是林寺真故意害死的,”崔祯道,“你若还是崔家子弟,就该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
崔渭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