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江湖筵宴笑谈冠（4）

却说席间足有百十人宴饮为乐，刘縯及王常尽皆坐北朝南，位于大帐正首，下首左边厢俱为轩辕派、柱天都部的要紧人物，右边厢均是绿林军的头领。那筵席恰似朝堂排列位序，倒也错落有致。

如此酒过三巡，刘縯便自顾言及怎生调度三军，但瞧那王凤忽而打个哈哈，道：“大伙先前打过胜仗，现下还没缓过乏来，本寨主瞧大伙倒不如在帐中歇着，往后再寻那官军拼命吧。”

此语既出，便有十数名原绿林军的头领相继附和，而那张卬更自仗着浊酒壮胆，阴阳怪气地道：“刘縯连柱天大将军都当上了，却硬是这般忙着建功，还他娘要抢甚位子啊？”

数名原绿林军的头领相随鼓噪，副寨主王常赶忙喝止，随即郑重言道：“刘伯升自是急欲复兴汉室，尔等再敢惫赖，俺王常断然不会轻饶了。”

刘縯初觉老大不是个意思，这当儿闻听此语，方才心下宽怀，但瞧其弟刘秀举酒敬王常，接着说道：“大伙都喝多了，王副寨主倒也不必挂怀，在下先干为敬。”

那王常还敬一盏烈酒，大寨主王凤亦随端起盏中酒，径朝刘秀自得笑道：“还是你刘秀晓事，俺王凤也要再饮一碗哪！”说罢，便即开怀畅饮起来，委实甚显快意。

赵萌先前在席间并不怎生言语，这当儿忽而薄嗔张卬道：“大伙既同为汉军，张头领便不该生猜忌，而刘縯已然位极人臣，我料他无非是急着光复汉室，岂会有甚贪图权位的念头。”话到后来，径朝刘縯作揖而拜道：“老夫素闻你从不计较自身得失，正是全心奉公，如有哪句言语不妥，大将军只管责备便是。”

刘縯还只道赵萌那厮年高德劭，更不由深为感怀，竟而慷慨应道：“我刘縯起兵只为兴复汉室，并非是那图谋权位的鼠辈。”赵萌当即笑赞道：“刘头领真乃高士也！”

诸多绿林头领相继附和，而那刘玄忽现得色，亦随诸人出言大赞道：“柱天大将军刘縯不贪权位，此举慷慨大义，大伙都来敬酒啊！”说着，赶忙作势高举酒盏，如此相待旁人畅饮，便将所擎的烈酒暗自倒掉了。

堂内诸人如此痛饮至深夜方散，程鸿渐相携伊人回入住处，如此这般寝共无缝绸，自顾脱口赞叹道：“亏得赵萌叔为我伯升大哥解围，不然大伙只怕要闹将起来了。”

姚蓁蓁慵入檀郎怀，竟自闲适嫣然道：“你那赵萌叔瞧着是替人解围，其实是要诱得刘縯言阴自身不贪权位，此举倒是精阴得紧呢。”程鸿渐问道：“怎么？”姚蓁蓁道：“你伯升大哥跟大伙那般言语，往后若是要当皇上，岂不成了鼠辈啦！”

程鸿渐深自沉吟，如此隔得须臾，方才怔怔言道：“莫不是那刘玄要当皇上吗······”那小妮子悠悠地道：“这绿林军只怕真要拥立他当皇上，不然那些头领也不会四处宣扬他怎生仁义啦。”

程鸿渐忧怀意难安，竟而踌躇道：“可那刘玄委实无甚功绩，绿林军的头领为何要拥立他啊？”姚蓁蓁道：“副寨主王常倒是顾全大局，想是那王凤要揽权，这家伙瞧着刘玄好摆布，便要立他为帝啦。”程鸿渐叹道：“当真如此，可未免太过儿戏了······”

姚蓁蓁亦随檀郎悠悠轻叹，接着说道：“那些彼此相争的勾当最是要人难捱，小哥哥觉着怎生是好啊？”

程鸿渐稍作寻思，随后说道：“汉军若是彼此内斗，便难以打出个清平世道了······其实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众家兄弟委实不必相争的······”

那小妮子径朝檀郎怀中偎了偎，随之怡然浅笑道：“小哥哥最是心善，人家甚事都听你的便是啦。”程鸿渐莞尔温语道：“不管何事都是咱俩商榷着来，其实好些时候，我都不及你聪慧的······”话到后来，便不禁将怀中伊人拥得愈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