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黎云对老人家的影响也增强了。
老人家沉着脸,但对黎云毫无隐瞒,只是语速非常缓慢,艰难地叙述着“小宝”的故事。
“小宝”当然不是真名小宝。这是老人家给他取得称呼。
老人家已经记不起来第一次见到小宝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一两年前的事。
那小孩突然出现,孤零零一个人走在小区内,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就像是那种和家人走散的孩子。只是这走散的地点有些奇怪——钢铁北区小区。
老人家去钢铁北区的老同事家里打麻将,去的路上见到小宝在小区内游荡,散场回家的时候又见到小宝还在游荡,这才叫住了他。
他以为小宝是和家里人赌气跑出来了,不肯回家,或是不好意思回家。可无论他怎么问,小宝都不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直愣愣盯着他。
“你将它带回了家?”黎云问道。
老人家摇头,“当然没有。我想拉他去居委会,找人问问他家在哪儿,谁知道他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老人家那时候也没当回事。小区里经常有小孩独自玩耍,没人会担心他们的安全。这里原来可是钢铁厂家属院,住在这儿的人都知根知底。就算是后来改成了商品房小区,来来去去的生面孔增多,但仍然没人觉得危险。
没想到第二天打麻将的时候他再次见到了小宝。
一连几天这样,他和老同事们说起来,帮着儿女带小孩的一个同事疑惑地问了句“他不上学吗”,才让老人家惊觉小宝的古怪。
那天麻将散场,老人家看到小宝后,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不多时,就看到他在一辆私家车附近徘徊,忽的消失不见。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宝肯定不是人呐!”老人家说到此,激动起来,一拍大腿,转瞬,又一声叹息,“我后来看到他肚子上那么大个伤口……小宝生前肯定很可怜。死得不太平,死后也变成了孤魂野鬼,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我们这边家属院……”
老人家很肯定小宝不是原来家属院的孩子。他如周雯丽那般打听过小宝的事情,不过,他们这群打麻将的老头的交际圈和周雯丽那一圈阿姨妈妈混不到一块儿,再者,老人家作为原钢铁厂职工,来往的也都是原来的同事。如周雯丽、刘阿姨、小方他们几家都是后来买房落户在钢铁北区的居民。两拨人虽然没到泾渭分明的程度,经过多年相处,有时候还会玩在一起,但总有些隔阂。尤其是钢铁厂的这些退休老员工们,对后来的居民总有些看外来者的疙瘩在。
明明住在同一片地块,进进出出都看了个眼熟,却是几十年下来都没法做到叫出对方的名字。
老人家意识到小宝并非活人后,更是有意隐瞒,打听消息的时候也是拐着弯地只询问最熟悉的老同事,将这事情瞒得死死的。
“你将它带回了家?”黎云再次问道。
老人家这次点了点头,“后来将他带回来过。我还给了他我小孙子留在我这儿的玩具。他玩了一会儿,就丢一边了。”他说着,感叹道,“小宝他啊,估计是被家里人遗弃了,所以性子长歪了。”
黎云一愣。
“他古怪得很,不说话,虽然总是笑嘻嘻的,可又很调皮,不懂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明明看起来那么大个人了……”老人家指了指那荧光色的收纳柜,“我孙子的玩具他弄坏了好几个。我大孙子现在都念大学了,有些玩具都十几年了呢,保存得好好,从来没有好弄坏过。留给我小孙子,也好好的。传了两个男孩呢。他才玩两下,就把那个小汽车的车门给掰了下来。我训他的时候,他就直勾勾地看着我,一点儿都不知道错。”
黎云为老人家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