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直直望着他,看着他坐的椅子,视线又移动到他旁边,看着他身侧,接着看向桌子边沿。
视线又转了一圈,落在了虚无的半空。
孟天吸着烟,没说话。
孟思南这样看了好久,才收回视线,走进屋内。
孟天眯起眼,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坐吧。”
孟思南却是拉出了对面的椅子。
那是他以前一直坐着的地方。
一抬眼,对面座位空空荡荡。
孟天皱眉,又笑道:“离我这么远干什么?这么斜着说话,多不方便啊!”
“那是妈妈的位置。”孟思南说道。
孟天手抖了一下。
父子两个陷入死寂。
孟思南的视线却是在移动。
他看着孟天身侧,接着,视线移动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就好像有个人从孟天身边走开,在那个座位坐下。
孟天再次抖了一下,手中的烟灰落在桌面。
他干笑一声,又咳嗽几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他斜眼看了看自己身侧,又笑道:“你小子长能耐能了啊。行!我还以为你要忘光我教你的东西了!这样就没问题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见那只大肥猪!我跟你说,这可真是一笔大买卖。”
他故意卖弄一般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死了几十个人,警察都查不明白。你懂吧?就是那种场合。集体自杀!”
他吊着眼皮,露出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那里面全是贪婪的光。
孟思南问道:“你不怕吗?”
孟天笑出了声。
他重新靠回到椅背上,“怕什么?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再说了,这么多年,我带着你走街串巷,去了那么多白事,遇到什么了?顶多是被人打一顿。不过嘛,人家刚失去至亲,还丢了遗产,被戳穿了烂事,心情不好很正常。我这人就是很理解别人。你看那姓彭的一家。嘿!要不是看在他们刚刚死了儿子,他今天刀子都掏出来了,还把你打成这样,我肯定得把他们送进去吃牢饭!”
这话也就是说说。
孟天混迹社会那么多年,没缺胳膊少腿,全靠他懂得见好就收。
就是刚才孟思南被打,他咋咋呼呼地做出报警的模样,其实也没真报警。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孟天总是做出一副自己是光脚的模样,实际上他才是穿鞋的那一个。
他可是惜命得很,非常清楚他日常欺负的老实人如果被欺负狠了,动手起来根本不知道轻重;更清楚看守所里的日子非常不好过,能不进去最好还是别进去。
孟天又将话题扯回到那笔大生意上。
孟思南却没听进去。
他神游物外,眼神飘忽不定。
良久,他才看向了自己对面的座位。
母亲披散着头发,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她身形消瘦,比死的时候更瘦,都能看到突出来的骨头。
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死时穿的那一件。
!
这件老气的碎花裙子,是外婆出殡那天,她穿在身上的那一件。
那天,他看到了外婆。
回家之后,母亲就揪着他,歇斯底里地问他外婆说了什么。
他其实不清楚母亲为什么会惧怕外婆。
但大概和父亲脱不开关系。
孟思南忽然开口打断了孟天的滔滔不绝,“妈妈和外婆关系不好吗?”
他童年时候经常被母亲带去外婆家。母亲那边的其他亲戚不待见他们,外婆虽然没那么亲切,但仍然会给他做一些好吃的,只是不给母亲好脸色,可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