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织,整座青山都笼罩水雾中,花容撑着一柄油纸伞,同花文远并肩而行。
泥路湿滑,两人走的不快,花容分心地想着一些旧事——父亲跪在棺木前痛哭,声嘶力竭……下葬时候几欲跟着一起跳下去。她相信,如果不是顾着幼女,他真的会随着去。
这样的感情,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几乎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雨渐渐大了,敲打着伞面,将她的思绪拉回,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
清明节刚过,坟前修葺的很平整,几支干枯的石榴花躺在坟边,花瓣被风吹的零零落落。花文远缓缓蹲下来,将竹篮里的一应物事拿出来。
“锦娘,又是一年了,我和女儿来看你了。”
花文远平静地道,他的悲伤并没有随着时间减弱一丝一毫,而是一点一点渗入到了骨髓。他甚至有些庆幸,这些伤痛让他每时每刻都不会忘记锦娘。
花容同样蹲在伞下,多少有些心虚,毕竟她不是锦娘真正的女儿。她合眼虔诚地许愿“虽然我不是你女儿,但以后我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孝顺你丈夫,我真的很羡慕你女儿,她有个好爹爹……”
“你呀,就是个没福气的,以前跟着我吃苦受罪,等日子好了,你又去了……”花文远像以往一样同妻子抱怨着,将她最喜欢的青梅酒洒在坟上,“容儿大了,长得越来越像你,以前你总是担心她性子弱,现在可以放心了。你在天之灵要保佑她,找一个好夫婿……”
花容听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感慨不已,爹爹一向沉稳,也只有在娘面前,才会有这样的一面。
“爹爹,回去吧!”
眼看着风雨越来越大,哪怕有雨伞身子也打湿了半边,花容站起身道。
风雨交加,两人互相掺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看到女儿裙角湿漉漉是泥水,花文远突然道“你小时候,爹经常驮着你骑大马!如今你长大了,我也老了……”
花容一头雾水,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跳到这里。
“你也不小了,要不是那混账……等回去了,爹就把你的生辰八字送去冰人馆,就不相信找不到好儿郎!”
花文远信誓旦旦,他定要帮女儿找个比赵廷之更好的。
“谢谢爹爹……”
花容暗自吐槽,这是要她相亲啊!想到要和陌生男人坐在一起相亲,而且可能还不止一个,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她又不能拒绝,否则只会让爹爹担心,以为她还无法从赵廷之那件事里走出来。
“给你找个好人家,爹才能放心去见你娘。”
花文远低低地叹息,当初锦娘就不喜欢赵廷之,可他却觉得赵廷之有才华有志气,硬是给女儿订了这门亲事。
等到回去,王嫂早就准备了姜汤,驱寒气。
花容自我安慰,姜汤难喝,可感冒了中药更难喝。
父女俩捏着鼻子一人一大碗,辣喝的直冒汗。
——
每年祭祀锦娘之后,花文远都会再住上几天,这一回却在第二天就匆匆赶回了县城,花家经营的绸缎铺突然失火,虽然没有人受伤,但布料却有不少受损。
至于花容,本来也想跟着回去,却硬生生被花景年那小鬼给拖住了。
“容姐姐,你就多陪陪景年,过几天再走嘛!”
花景年顶着一张依旧红点密布的脸,拉着花容撒娇,就是不让她走。
“大夫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又跑出来了?”
花容暗赞,这孩子演技还真不错,好像他真的有多不舍一样。只是,花景年今年这么“迫切”地要她留下,却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应该说,那对夫妻又想作什么妖?
“没事没事,已经不痒了。”
花景年连连摆手道,说什么他都不能让花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