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申并没有反抗,而是看着陆刃手中的信出神,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谢靖亦那句“还不是多亏了你”,心中对自己的懊恼和对百里巽的愧疚如潮水涌来。
陆刃在打击人心这方面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字字珠玑道“本世子知道陈大人是个极其有风骨的文人,既然认定了主子是不会轻易背叛的,但百里巽都已经招供了,并且愿以南秦臣子身份至秦州受审,你身为下属又还在坚持什么呢?”
“是啊,我在坚持什么?”陈申喃喃自问。“大概就是心中那一份不甘吧!”
谢靖亦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道“不甘?你身为南秦子民就这么希望北梁能压倒南秦吗?”
陈申听到这话也失了往日儒雅,面容有些怒意,“南秦子民?有人当我是南秦子民吗?”
两人对陈申说出这番话的原因很好奇。
“二位神通广大,肯定调查过我的出身,我父亲是个私塾先生,母亲是个商贾小姐,那时我外祖在外经商被匪寇杀害,我父母求到官府老爷那里希望他们可以为我外祖做主,找回那批货物好弥补损失,但那官府老爷就是不派兵剿匪,我父亲气不过与他们争论,他们恼怒至极就生生地将我父亲打死,而且还趁机强占了我母亲,最后更是将我家所有的真金白银洗劫一空,独留下一堆债务给我。”
陈申冷笑几声,“当时我还年少,那里有能力还债,颠沛流离到了难城。是百里大人救济了我,帮我报了仇,安葬了我父母,夺回了我的家产,这一切我自然是要报恩的。”
他看向谢靖亦,“你说,这南秦父母官有当我们是南秦子民吗?他只把我们当畜生,他想杀就杀,想怎样就怎样。像他们这样的官员,像我这样的人,南秦不在少数,南秦早就已经从根上开始腐烂了,这一点您二位比我很清楚,那这样的南秦留着干什么?留着继续祸害百姓吗?”
“所以啊,我不甘,不甘南秦到现在还有你们这样的人,不甘我没有多从南秦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谢靖亦和陆刃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刺骨冷意,面上是怒意隐隐。他们以为百里巽是应允了陈申不少钱财权势,陈申才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却没想到背后是有这么个隐情。
陈申此刻已经完全不复当初斯文,他嘴角挂着讽刺继续道“不用这么愤怒,还有更让你们愤怒的呢!知道我为何会打破常规回到溪县任职吗?你只要准备足够多的钱,给他足够的好处,你想在哪儿做官都可以。看到了吗?钱和权才是这世上最靠的住的东西,它可以让你忘掉为官之道,可以让你摒弃道德做出最下贱的事,更可以让你豁出性命。这就是南秦如今的官道,钱财权势主宰一切!”
谢靖亦皱眉,她已经不再想听了。
陈申没有错过谢靖亦的不悦表情,他步步紧逼谢靖亦,“谢姑娘,这就不想听了,还有更多呢!”
陈申此刻的样子有些癫狂,陆刃握住谢靖亦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藏锋格挡在前抵住陈申前进的步伐。
“站住!”
陈申目光锐利看向陆刃,“陆世子,您也受不了了?我以为这一切您已经习惯了呢,毕竟你们陆家当年也是因为这些小人才逼不得已在激流中勇退的。哈哈哈哈!”
陈申大笑着,言语充满了嘲讽。
“疯子!”谢靖亦十分不喜,“陆刃,直接把他嘴堵上,等他什么时候想说粮食藏在哪儿呢再放开。”
“哈哈!我是疯子?”陈申已经失了原本清明,“那也是被你们逼疯的,不用堵我的嘴,我自己闭嘴,也不要妄想我会告诉你们粮食在何地。”
陆刃对于这样的陈申已经失了耐心,眉宇间都是狠厉,“说不说可由不得你,我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有酷刑撬不开的嘴。”
陈申听到这话向陆刃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