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没有多问,张凌天君却自行透露了很多,一言蔽之,大概是,他们会在归顺中争取到最大自由权,不妨碍族里跟太一结成利益关系。
湛长风对他这暗示笑而不语。
从张凌天君的态度中,她还看出了一点,他丰乐共疾道人是铁了心要归顺吴曲的。
他激动于湛长风话中“无意”点出的团结修士群体之法敛财之法抗衡妖鬼之法,不是因为千敏有可能归于和平,而是因为千敏的局势再稳定一点,他们会有更足的底气去谈归顺条件。
湛长风无言以对,她原还想教他们自强自立,甩了吴曲呢。
张凌天君话说到一半,突然一转,“你看看,我都忘记时辰了,凛爻王在此稍作歇息,我去瞧瞧膳食备得怎么样了。”
天君关注膳食?
这离开的托词也太不走心了。
湛长风从容点头,“道友忙去吧。”
张凌天君离去片刻后,会客厅的门又开了,来人是公孙芒一行。
湛长风没看见共疾道人丰乐凤浅几人的身影,哪能不知道,是公孙芒支走了张凌天君,要单独见她。
“凛爻王。”公孙芒看着安坐席位上的那人,说不出虚伪之词,开门见山道,“凛爻王在此正好,我想与你谈一桩事。”
“代表你自己,还是吴曲。”湛长风看向他,两指捏着的拍卖牌有一下没一下地杵着案几,清脆的咚、咚声,好像坡面上的石头不经意间滚落了水中,谁也不知道隔多久才滚一块,滚多少块才会消失,莫名惹人烦躁。
“代表吴曲。”公孙芒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说完又有点心虚,他真正能代表吴曲吗?
那些大臣是敬他还是敬大明王?
人道看中他,还是看中大明王?
他感觉到了燥意,拒绝再去想这个问题,“何耀天君是吴曲的供奉,而今,吴曲希望将他带回,凛爻王有什么要求,提出便是。”
湛长风与张凌谈话时,何耀天君四人坐在会客厅的另一头。
公孙芒的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朝何耀那边瞥去了。
何耀早有预料,神情平静半点没有异样,他迎着公孙芒的视线点了下头,没将申坤龙舒泰谦室沈堂以及身旁那鱼药天君的注视放在心上。
他忽一愣,脸色变得不太对,是了,所有人都注意他了,有一人却没有!
何耀天君心生羞愤,直直朝湛长风看去,却只看到了她的侧脸。
她单肘支在案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杵着那细长竹片似的拍卖牌,没往他这里瞥来一眼,甚至没多正视站在她前面的公孙芒。
好像只是听到了件不值得上心的小事。
“你认为赎他回去有用吗,他的道誓里,可还包括即使离开太一,也永生不得与太一为敌的誓约,就像被这位泰谦真君赎走的天欲雪,天欲雪离开吴曲了吧。”
泰谦真君眼中平静,“凛爻王不要多想,天欲雪是应召回师门了,与誓约不誓约的,扯不上关系。”
湛长风赞同,“我也没说有关系。”
公孙芒不想理会她如此跳跃的话,天欲雪是泰谦赎走的,他干涉不了他去哪里,可何耀天君此事上,他说了算!
“何耀天君是吴曲之臣,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在异乡受辱,凛爻王请给一个明话。”
“吴曲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我照正常供奉的俸禄水准待他,做了功绩更会奖励他,何曾叫他受辱了?”湛长风的声音中多了一分冰冷,“即使是俘虏,太一也不曾亏待,身为一朝公子,可懂慎言?”
“凛爻王咄咄逼人,也别怪我拂你面子。”公孙芒凛冽盯向室沈堂,“既然尊重他们,为何要他们跟在俩小辈后头,任小辈驱使。”
湛长风手上的拍卖牌重重落案几上,她波澜不惊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