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如果没有受伤会很俊美的脸,只是那曾被面具遮掩的半张脸上,一道狰狞的长疤从眼角延续至耳根,便不由让人生出一份惋惜来。
“年少时被歹人所劫,便留下了这道疤痕,故而一直不敢以这丑陋之相示人。”
燕帝一时愣住了,不是因为白兮影面上那道如同蜈蚣般骇人的伤疤,而是因为——一来,他上一次见万俟之还是在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少年,成年之后相貌难免有所改变,即便他曾经确实与万俟雨过于相像;二来,那道疤痕确实有碍观瞻,影响判断。
若是因为容貌相似便认定白兮影就是北齐余孽的话,南越那边也是不好交代。可若白兮影当真就是万俟之,如此放过,岂不自留后患。
那崔胤仿佛能探人心思般,上前半步道:“陛下,贺家的几位公子,不知是否在大棘城中?”
这提醒了燕帝,“赵敬,贺家二公子可还在棘城中?”
赵敬犹豫了一会儿道:“大约是在的。”
“让他进宫来。”
白兮影将面具重新戴上。这个贺家,他是知道的。
贺家中人是大燕历朝的御用画师,除了给大燕皇室贵胄画像之外,贺家还有一个任务便是,画各国重要人物的画像。所以,贺家也是大燕皇族培养的情报组织。
贺家人遍布四国,身手不凡,且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贺家所指的,并不是贺氏家族,而是在贺家大楼里的所有人。
能让真正的贺氏公子画像的不多,大多是各国皇室的嫡系皇子皇女。那一任的北齐帝只有一双儿女,皆是嫡出。不幸的是,万俟之便是其中一个。
而燕帝派人传召的贺二公子,大约便是当年为万俟之画像的那位。贺氏公子常在江湖走动,且身手极佳,精通的便是识人面相。识别人皮面具自然是没问题的,更不用说白兮影那用粗陋的易容术糊弄上去的虚假疤痕。
白兮影面不改色,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按着时辰,那位也大约快到了。
内侍还未来得及禀报,司乐便大步走了进来,“老臣参见陛下。”
“大人今日怎么来了?”燕帝脸色微变。
“陛下派出去的人可以回来了,”司乐开门见山道,“陛下大可不必去让人指认此人是不是当年的北齐太子。”
众人齐齐看向司乐。
司乐虽然年迈,声音却依然铿锵有力,“因为当年——正是老臣,给那万俟之,收敛的尸骨!”
安源和崔胤的目中具是不解与震惊,燕帝微微皱眉,白兮影余光扫了一眼司乐,并无再多表情。
又听司乐继续道:“严冬之月,数箭穿心。我是在人死后第二天才找到的,尸体已经冻僵了。”
崔胤问道:“大人有没有可能认错了人?”
“老臣绝不可能认错,”司乐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燕帝,“这,陛下是知道的。老臣不可能认错,也没有理由认错。”
燕帝松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点点头。
大殿之中只有崔胤和安源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他们不知道司乐为何出面,为何认得北齐太子,又为何要亲自为北齐太子收敛尸骨。
而这些,其他三人都是明白的。尤其是司乐与白兮影,是再清楚不过的。
大殿内安静了许久,空气压抑得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这时,内侍来报,“陛下,宁王世子在外求见。”
燕帝这才想起几日前宁王世子白濯写过一封信来,“宣。”怎么就偏偏赶上了这个时间。
进来的是个着雪青色华绣锦袍、戴紫玉环佩的俊朗少年。
白兮影有些吃惊地看着白邬给燕帝行了使节之礼,命人送上了南越独有的上好怀玉石,又花言巧语地说得燕帝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