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咬了口槐花糕,笑眯眯道“那啥,今个娇娇被朵儿带去了草场,我和你爹两个人吃饭,吃这些就够了。”
杨华忠一口槐花糕一口韭菜,筷子头沾着点儿豆腐乳,咸咸辣辣的,这甭提多带劲儿了。
孙氏也是吃得一脸满足“这当口麦子还没熟呢,村子里人家连野菜粥都喝不上,咱这还能大米饭,已经很知足啦!”
“还有咱闺女孝敬的槐花糕,这别提多滋润了……”杨华忠在旁边及时补充。
老爹老娘这种对生活的态度,让杨若晴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村里人家青黄不接,那是他们的事儿。
可自家却是早就跳出了那个阶层啊,还不是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嘛!
“爹,娘,咱这日子是为自个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咱该咋吃咋吃,花的是自个的钱,有啥好顾及的?”
“你们再看镇上的那些员外地主人家,县城的那些有钱人家,还有庆安郡,长淮州,甚至京城,这世道穷人多,可富人也多,穷人日子不好过那是他们自个不够努力,又或者努力不够,努力的方向错了……”
“晴儿啊,你这样说,也不好,穷人那是他们命不好啊,生来就在穷苦人家,不说别的,就连做生意都没有本钱,念书也没有束脩,这都是命啊……”
杨若晴笑着放下手里的槐花糕,“娘,你说穷人富人这都是命,有的人生来就在富人家,出生就衔着金钥匙,好,那我不说别人,就拿我家宝宝来说说……”
“同样都是闺女,咱家闺女跟村里王宝山家的闺女同岁,俩孩子小时候也经常一块儿耍,为啥咱家宝宝衣食不愁,而王宝山家那个,因为家里没钱给哥哥娶媳妇,王宝山两口子拿她卖到山里去了,十三岁的女孩子家就成了亲,嫁给了一个二十九岁的老光棍。”
“哎,这事儿我们也听说过,那闺女命不好啊……”孙氏说起这事儿眼眶都红了。
杨华忠道“我虽是里正,可这事儿是别人家的家事儿,咱也不好管。”
杨若晴点头,“没错,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本就不该爹你管。”
这年头,日子过不下去,卖而卖女都不稀奇,官府都不管的,里正就更别提了。
“别人的家事儿咱先不议,咱还是接着说先前的话,”杨若晴道。
“为啥同样都是十三岁的闺女,王宝山家的跟咱家的这过的日子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还不因为她们的爹不同嘛!”
“王宝山小时候可是有爹有娘的,那日子过得比棠伢子好,王宝山在最该拼搏的年纪却享受了安逸,在家里守着那几亩田地,走着祖祖辈辈走过的路子,白天干一天活,夜里累了沾着枕头就睡,一个梦都没有,逢年过节家里还能杀一只鸡来开开荤。”
“可咱棠伢子呢?十来岁就扛着弓箭进了山里在野兽口里抢食,后来又去投军,在战场上跟敌人搏命,不晓得死过多少回才搏出如今这份前程。”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王宝山成了一个老农民,吃不饱穿不暖,连给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没有。
可咱棠伢子却是手握重兵,成了护国大将军,这命,就彻底改写了。
如今啊,村里人都说这两闺女命不同,没错,确实命不同了,因为她们的爹已经帮她们改写了,所以,穷,有穷的原因,富,也有富的道理,要么,是自己这一辈自个去拼了,要么,便是自个的父辈,或者再往上的祖辈去拼了……”
一番话说完,杨华忠和孙氏都沉默了,沉默到槐花糕都忘了吃。
“爹,娘,你们吃槐花糕啊,这都要凉了。”杨若晴意识到,有点歉疚的笑了笑,抬手摸了一把碗沿边,还好,温的。
杨华忠回过神来,“晴儿啊,你这些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