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炮仗燃放殆尽,杨永进又过去赶走了那些试图把手伸到还冒着黑烟的灰烬中去捡炮仗崩儿的小孩子们,他这才放心的返回了院子里。
刚进院子门,一眼就看到有个身影在他前面一闪而过,也进了堂屋。
杨永进目光一凝。
绣绣?
看来,不仅是自己对今天办双酒席抱着最后的机会。
闺女绣绣也同样如此。
而李伟却始终不现身,闺女的心里,再再再一次被狠狠扎了一刀子吧?
杨永进双手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到李家村去把李伟打死算球!
自己捧在手掌心里养大的闺女,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长这么大,只有嫁到李伟家,才受到这样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
如果夫妻和睦,家庭完整,像今天这样的日子该多好!
村里哪怕是那些一穷二白的人家的闺女,都不至于如此,而自己闺女,往后就是单亲母亲了。
即便娘家大力扶持,不至于让他们娘俩无处可去,不能温饱。
但是,这么年轻的闺女就独自带着个孩子,想想都糟心!
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境随心变吧,不管咋样,在死亡面前,任何问题都是可以被包容的!
只要闺女和外孙都好好的,就够了。
哦说错了,不是外孙,是孙子,勇孝姓杨!
当杨永进的一只脚迈进堂屋门的刹那,他拧巴的眉头完全舒展开,脸上的阴沉也一扫而空。
面对着这满屋的亲戚朋友还有一张张笑脸,看着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中间的孙子勇孝,杨永进目光坚定,嗓门洪亮,抬起双手招呼着众人:
“多谢大家伙儿停下手里的活计,百忙中来我家稀罕勇孝,来,这第一盅酒我敬大家!”
旁边,杨永智赶紧将一盅已经倒满的酒递到杨永进手里。
“往后,绣绣娘俩少不得还需要大家的照拂和维护,这盅酒,我先干为敬!”
杨永进仰头,酒盅里的烧酒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其他人看到杨永进此举,也都纷纷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盅,年纪比杨永进小的,都站起身,女人们则拿起面前的果酒,没有果酒的,则以茶代酒,跟今天的东道主杨永进这里举杯示意,纷纷仰头饮下。
杨若晴环顾四下,也喝了。
这个时代,宗族和乡土观念非常的重。
这是后世许多远走他乡的人缅怀的东西。
因为这里是农耕社会,封建家长制度,家族亲朋好友抱团,才是最有利的一种生存方式。
不说别的,就拿杨华明家盖屋子来说,到时候上梁封顶这些事,都得老杨家一众叔兄伯弟过去搭把手。
像今天这样的酒席,都是老杨家一众妇人齐心协力操办出来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
虽然绣绣之前的诸多作死举动早就消耗了家族内部,包括杨若晴在内的很多人对她的好感度。
但是,当绣绣真的跟男方和离,带着孩子住回娘家,那么,娘家这边众人该维护还得维护。
一只手伸出来,手指头长短不一。
但是想要有力,就必须手指攥紧成拳,大家一起发力,才牢靠。
酒席吃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妇人和孩子们几乎都吃饱吃撑了,桌上的饭菜都开始撤。
而对于男人们桌上来说,不好意思,酒席才进行到一半。
他们还在喝酒,说话,桌上几乎没有谁吃米饭。
这是这一带酒桌上的规矩,当你开始捧起米饭了,那就代表着你退出了酒局,别人就不会再找你喝酒了。
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