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还真是厉害啊,这都能听出来!”
“哼,”谭氏鼻孔了哼哼了声,“眼瞎了,眼前可不是黑暗一片,而是一片虚空。在这虚空里头,耳朵和鼻子,尤其是耳朵格外的好使儿,你们的脚步声我留意几遍,自然就记住了,这没啥大不了的!”
杨华忠点点头,有些惭愧的道:“嗯,娘说的是,是儿子们不孝,没能治好你的眼睛。”
谭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边利索的抽着线,边道:“人各有命,有些事儿是老天爷的安排,咱只能认命!”
杨华忠依旧惭愧。
谭氏接着问:“前院那么忙,你不在那里招呼客人跑我这来做啥?”
经此一问,杨华忠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娘,先前我们让梅儿去给爹送菜,爹不吃,八成是想亲自过来这边凑凑热闹,喝盅酒,娘,要不你看这事儿……”
谭氏抬起手里的针往头发林里轻轻擦了一下,上下嘴唇一碰吐出几个字:“这事儿……甭想!”
“娘……”
“老三,你啥都甭说了,不让他过来吃酒这话,是我放出去的,你们谁接他过来,就是跟我过不去!”谭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沉下脸来跟杨华忠这一字一句道。
“娘,先前听梅儿说,我爹应该是很想过来的,说一大早就坐在床上伸长了脖子等,先前小叔,还有老姜叔老陈叔他们几个都跟我这打听,问爹咱没过来,我一时间都不晓得该咋样回应。”
“该咋回应就咋回应,把我推出去做挡箭牌就是了,反正这话就是我说的!”谭氏没好气的道。
捕捉到杨华忠语气间的犹豫和挣扎,谭氏摇摇头,“老三,你别跟个娘们似的瞻前顾后了,你爹那个人,我比你们都清楚。”
“他抓住了就是一条可怜虫,放开了那就是一条瞎扑腾的龙。”
“之前犯的浑事儿一桩比一桩离谱,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你们给惯出来,给忍出来的。”
“搁从前我眼不瞎腿脚利索那会子,几十年的日子他敢吗?小浑犯过,大的压根就不敢,为啥?因为他晓得我不跟他客气。”
“还不就是仗着我眼瞎腿脚瘫痪了那阵子搞风搞雨嘛,你们能忍他,我可不能,尤其是祥子娘那件事,我想想就火大,这趟喜酒,他没有资格喝,让他好好的尝尝啥叫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