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朵朵不解地问“赵秀琼绑架吴安人干嘛?还有,她和她儿子都死三年了,还没去投胎吗?”
柳贤联系了范睿博的父亲范德海,和他约了个地方,驱车前往。
范德海头发黑得和他的年龄很不相配,稀疏几根,还被梳得根根分明,既要挡前又要挡后,看上去很可怜。
他比柳贤两人晚到,坐下之后有些拘谨。
“柳队长,我儿子都死了三年了,怎么突然又调查他的事情?”
柳贤拿出早已想好的说辞,“撞你儿子那个司机又出车祸了,我们准备严惩他,所以再来问问你儿子当时的情况。”
范德海脸上的皱纹更深,头顶上的一缕头发垂下来。他赶紧把它撩上去,按了按,眼珠转着,似乎在做心理斗争。
柳贤说“你儿子出车祸的时候是酒驾,其实责任不在对方,对不对?”
范德海叹一口气,不情愿地说“确实不是他的错,是我儿子闯红灯。”
“我看了你儿子的记录,从来没有出现过大的违章,怎么那天会闯红灯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德海那些话,在心里憋了很久,天天回想,话都发酵了,不吐不快。“我范德海这一辈子,唯一自豪的事情,就是有了那么好的一个儿子。我儿子,人品相貌没得说,又孝顺又听话。唯一不顺我们的心的,只有一件事。
“他年龄也不小了,我和他妈给他张罗了一门对象,是我生意合伙人的女儿,和我们家门当户对。两个孩子各方面都很般配,结婚后两家的生意也会更上一层楼。
“但是小博就是不愿意。他妈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如果有了也可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我们不一定不会同意。他又说没有。”
范德海回忆起伤心处,鼻头有些发红,“出事那天,是他妈的生日,我们请了几个最要好的亲戚朋友,也请了我合伙人一家。在饭桌上,我们做爸妈的,就商量着把日子订了下来。
“这主意是他妈出的。他妈说小博脸皮薄,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们下不了台,等板上钉钉,他就不得不同意了。果然那天小博没有反驳,只是脸色越来越不好。我们商量的时候,他没有插一句嘴,就像是别人的事情。
“有人给他敬酒,他也全部都喝了。我和她妈都以为他默认了。吃完饭,小博就说公司里还有些事情,打了个招呼就独自走了。
“谁知,还没等到晚宴开始,就传来了消息。”
范德海浑浊的眼珠看着桌子,柳贤不得不问“那他的母亲?”
范德海似乎从梦中惊醒,“哦,他妈。唉,他妈也是个犟脾气,小博就像他妈。刚才接到消息的时候,我们都还有侥幸心理。我们儿子还那么年轻,就准备结婚了,孙子都没有给我们留一个,怎么会呢。
“看到小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全身冰冷。他妈当时就昏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就说要回家。我还想多陪陪儿子,就让她自己回去。
这个年近花甲的男人,想起自己一天之中死去了儿子和发妻,放大了声音,像是要给自己鼓把劲才能说得下去,“等我晚上回家,她已经把自己吊在了小博的屋里。”
范德海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像是在喝酒一般。
马朵朵小声地问“然后呢?他们俩死后,是火化吗?”
范德海没有多想,顺着问题回答,“是火化,母子俩埋在一起。”
“埋在哪里的?”
“长松公墓。那块墓地,本来是我们买给自己的,谁知儿子先躺了进去。等我死了之后,也就可以去陪着他们了。”
柳贤问“你记得范睿博的初中老师,吴安人吗?”
范德海反问“谁?”
柳贤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吴安人是我们的朋友,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范睿博去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