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当是谁呢,原来是隔壁村李二小子。
两个人都是小时候不招人稀罕的主儿,她就把他当小弟,偶尔一起玩耍。如今长大了,不总见面,倒也不生分。
前些天听说他现在在韩家做事,人机灵勤快,很快就得到韩老爷韩世圆的重用。
如她亲眼所见,李小二今天这身行头,的确不是原来那个让人欺负的光腚小子能比的了。
不过鱼骨也不觉自己比他低贱,还像以前那样自在地回应。
“原来是小二,听说你最近混得不赖?”
李小二看见鱼骨笑,心头缓和和的,摸了摸脑门儿。“韩老爷不嫌弃我粗笨罢了。”
他只说了一句便停下来,看见她头上的木钗走了下神儿,再低头,又看见她手上隐隐可见的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鱼骨以为他在韩家受了委屈,可怜道“怎么了,有人难为你?”
“不是不是,韩府虽然事儿多,但我还应付得来。”李小二连忙摇头,从手里掏出一个纸包。“这个给你,治冻疮可灵了。”
鱼骨愣了一下,想接但没去接。
虽然她心里坦坦荡荡,但她毕竟已经是嫁人的人了,随便收一个不是她亲属的男子馈赠,让人知道了,好说不好听。
何况他在韩府那么个大户人家表面日子好过,背地里也必定是吃了很多辛苦的。这个人情,还是不踏为好。鱼骨将木盆挪到另一侧腰间,微微一笑。
“谢谢小二现在和我还不生分,但是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用吧。我现在是有家的人了,东西不能来的不明不白。多的我就不说了,你肯定比我明白。”
李小二现在也是大户人家佣人,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鱼骨一番话,他瞬间清醒了不少,手渐渐收了回来。
“也是……”
场外,孟婷的眼神有些呆滞,画面中两人桥尾各站一端,一轮明月恰在中间,正是灯火阑珊之时,再多的话也已无言。
她觉得,李小二的手放下的那刻,这次偶遇就完成了两个人的成人礼,终于把儿时的无邪隔断。
的确,鱼骨马上就道别。“那你忙你的去吧,我也得赶紧回家了,婶子还等我呢。”
随着小二低低地“嗯”了一声,鱼骨先转身,身后人作何反应与她无关。
鱼骨灵透得很,有些事该躲则躲,有些人能避就避。
于她而言,自己心中坦荡容易,别人的闲话难防。
于是刚刚两岸的丝竹管弦,幻彩勾人的浮华,与她无干。
鱼骨继续一瘸一拐,朝自家的小路走,为给自己壮胆,她回味曾在法会上听的唱诵。
“浩浩红莲安足下,弯弯秋月锁眉头……”
哼唱两句就觉得喜悦无比,可惜就记住这两句。
不一会儿,她七拐八拐出巷里,穿过片片石瓦房,几个茅草房就参差不齐地坐落在田边。
鱼骨不疾不徐地踩着脚下宣软的土路往最矮的那个茅屋走,一低头,路边竟躺着一个老者。
她吓了一跳。“大伯,您这是怎么了?”
老者胡须斑白,没有回应。鱼骨将手放在他鼻子上,还有气息,可能是饿的。
鱼骨加快脚步回家,婶子见她回来连忙从锅里舀出热水“回来了?水正好还热乎呢,洗脚驱驱寒气。”
说完她便不住地咳嗽。
“还不见好呢?明天有集,我一定赶去买点雪梨。”
鱼骨放下木盆,拍了拍婶子的背,见婶子好了点儿,又奔向锅台,揭开锅盖,看见里面还有一点粥,不禁高兴。
“太好了。刚才路上躺着个大伯,估计是饿晕了,正好乘一碗给他,等他有力气,我们再请他进来。”
婶子听了,原本咳嗽也忍了回去。“我说你怎么不先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