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司空晏辉而言,此时闭眼睁眼都是一样,但侧首横笛的那刻,却自然地微垂眼睑,将心中的种种化作灵动的乐符。
顿时,朗月般浑然一体的寂静仿佛刺入无数细小的间隙,引得人们去注意这间隙,忘记刚才寂静的浑然。
水灵儿本在草棚口拿着木棍儿画画,立时像受了惊吓的小兔,耳朵立了起来。
这是什么笛子?为什么音质如此,仿佛刺入人心一般?
水灵儿放下画笔,径直奔过去。
“啊!”
他大叫一声,原来是撞上去才想起这儿还有一道冰墙。
“什么人?”晏辉被他的叫声惊到。
水灵儿心想亏得他刚才没看见,否则刚才那样哪有半点威仪。
“莫怕,是我!”
水灵儿吐舌头,赶紧装出询问非常严肃事情的语气“敢问使臣用的是什么制的笛子?”
“哦,就是寻常苦竹做的笛子。”
“苦竹?”
水灵儿默默记在心里,只是困惑,这么好听笛声,竟是名为“苦”的材质做出,真真难解!
晏辉倒是很高兴,终于抓到一个可以取悦使者的话题,便赶紧问“使者也喜欢吹笛?”
“嗯……”水灵儿想说自己也算是高手,但想起师父的话,便改口“喜欢听而已。”
晏辉觉得这真是上天安排,平日在宫中不好沉溺丝竹管弦,此时正好小试身手。
“太好了,我正不知如何报答使者,不如我就多奏几首民间小调,聊以为报。”
水灵儿心想听别人演奏,又不是自己吹奏,有何不可,连连点头。“极好,那你便来几个拿手的。”
晏辉听到使者的口气都变得不似之前那般严肃了,更加放松下来,不禁微微一笑,心中已想好奏何曲目。
捏起笛子,他缓缓进入情境,脑海中,是大海翻涌,圆月一轮;唇边,一曲《月海潮升》便随性而至。
起初旋律反复,似淡淡无味,转而铿锵有力,气势汹涌,将结束时又渐渐明朗轻灵,如入无人之境,水灵儿越听越喜欢,结束时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听,虽然听着有些疲累,却跌宕起伏。”
“使者真是行家,深明曲中之意,看来我今天是遇到了知音,那就再献丑一曲。”
水灵儿早忘了自己的身份,大叫一声好就安静侧耳倾听。
司空晏辉眼睛微闭,像是在搜刮心中心目,片刻眼珠一转,拿定主意。
这一曲笛声起时要平静许多,却处处透着俏皮可爱,闭上眼,仿若是小童在村庄中无邪嬉戏,又像是猫儿跟主人躲匿,又偶尔窥隙。
水灵儿听着不由乐得像个孩子,好似看到了平时和他嬉闹的兔狗狐狸。
“果然逗孩子的音乐最受欢迎。”
晏辉听到水灵儿开心的笑声,曲毕奉上点评。
水灵儿本来乐得合不拢嘴,一听此话,心生疑惑又有些后怕莫非他以为我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于是紧了紧嗓子“趣味有余,终是不能登大雅之堂。”
晏辉不禁皱眉,刚才明明笑得无遮无掩,怎么片刻间就变了口风?
但低眉的瞬间,像是又找回了信心,这次也不说话,直接一口气吸来,另起了一首曲子。
这一曲开头轻灵却有些迷惘,如花儿开时不知方向,随即哀婉又若即若离,继而辗转高亢,荡气回肠,却又渐入萧瑟,只余淡淡叹惋的愁绪。
司空晏辉演奏完姿势未变,半晌无声,像是久久不能从曲中意境出来。直到水中鱼跃鸣响,他才渐渐开口“这一曲如何?”
殊不知水灵儿隔着那道冰墙,早已坐在地上,神情恍惚,慢慢道“好,太好了……”
晏辉看不见,哪知道此时水灵儿已情不自禁从背后抽出自己的笛子,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