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新房,杨氏才发现她带来的所有嫁妆,包括被子水盆啥的,都被裴家压在最底下。
偏偏出嫁前,她娘也是嘱咐过她的,说女人到了婆家能不能挺起腰板来,就看成亲当天物什的摆放,看能不能把婆家的压在底下,就算不能,至少得压一半。
如今,杨氏瞧着裴家这般作风,很是生气。
这才刚进门他们就这样,摆明了欺负人嘛!
裴满自知理亏,也不好承认,只得一个劲地赔不是“没有的事,都是成双成对的放的,总得有个上下吧,你不要多心了。”
“我多心?”杨氏指着炕上的被子和放在墙角的水盆道,冷笑道,“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家故意放成这样的?我这刚过门呢,你们家就想把我压制住是不是?”
“哎呀,我说老二媳妇,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哪里得跟着哪里的风俗走不是?”裴春花掀帘进来,不冷不热道,“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太计较了吧?”
杨氏怎么说也是新媳妇,她不信她能好意思为这事撕破脸。
哪知杨氏并没有新娘子的拘谨和羞涩,直接了当地问道“姑,到底是我计较还是你们计较?你们以为我不懂这些风俗吗?你们把你们家的东西都压在我们的上面,到底按的什么心?”
她娘说了,绝对不能在这事上掉了气势。
要不然,一辈子就得被裴家人捏在手里。
“你这孩子,这怎么能是计较呢?咱们女人本来就应该以夫家为天的不是?”裴春花见杨氏起了高腔,笑盈盈走过来道,“好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不要生气了,好多人在看着,不要让人家笑话。”
“哼,你们都不怕人家笑话,我还怕吗?”杨氏瞪了裴满一眼,绞着帕子道,“裴满,今儿你我成亲,我也不想找不痛快,这样,我给你个机会,你把我家的东西都翻到上面来,这事就过去了。”
裴满看裴春花。
裴春花挑挑眉,刚想说什么,杨氏咄咄逼人地看着裴满,粉脸一沉“裴满,跟你过日子的人是我,你翻不翻?”
“翻,我翻还不成嘛!”裴满咬咬牙,开始动手翻被子,他算是看明白了,如果他不听媳妇的,他今晚怕是连炕都上不去了,他可不想得罪了他的新娘子……
裴春花见裴满这么不争气,也不好说什么,甩着脸子就出了新房。
没出息的男人,爱咋地咋地吧,她稀得管!
得知新房那边的缘由,冯氏笑着摇摇头,对花椒道“哎呀,以后你们家可有的热闹了,你这个新二嫂,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哪!”
“人多本来就热闹嘛!”花椒不以为然地笑笑,“热闹点好。”
“要我说,如今老大老二都成了亲了,还不如分家的好。”冯氏抬头看了看裴泽,认真道,“分了家你跟花椒好好过日子,你们的日子孬不了。”
“我也觉得他们家还是分了家好,但是老太太不想分家。”闷头喝酒的关六斤跟汪荣碰了碰杯,蹙眉道,“我这大舅子又是个大孝子,一时半会儿的这个家怕是也分不了。”
“喝酒喝酒,不说这些了。”汪荣喷着酒气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
分家的事,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关六斤和汪荣一直喝到深夜,两人都喝醉了,也不肯走,特别是汪荣,出门就蹲在鸡窝前跟里面两只老母鸡说话,谁都劝不住,他说他的心里话只有这两只老母鸡懂。
气得冯氏不管不顾地回了家。
汪荣就是这样,一喝醉就四处找鸡说话,这个臭毛病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汪七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在裴泽屋里住下,陪着汪荣。
夜里,花椒听见他在鸡窝前又哭又笑的,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