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的琉璃眸冷淡的看着他。只一眼,他就忍下了所有脾气
他低声下气的说:“你这是要和哥哥生分了么?”
“李大人折煞妾身了。”她讥诮的一笑:“我何曾有李大人这么显赫的兄长,我的哥哥,是为家传香火的长子,是爹娘半生的指望,我哥哥从小带着我和弟弟长大,教我们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不是不男不女的李舍人!更不是给贵人养狗的您啊,李大人!”
他的脸色刷的变白。
父母故去之后,他受了腐刑,凭着琴艺、歌喉和一身艳名,他委身侍奉贵人,后来辗转到了公主府,很受公主宠爱,现在就职猎犬司,为当今圣上养犬。
养犬又如何?色艺双绝的李延年第一次把猎犬牵过来的时候,年轻的帝王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打猎,从此即使他只是一个最卑怯的舍人,也没人敢轻视他,只有她会如此轻描淡写的,手持利刃,瞄准着他的伤口刺过去。
他颓唐的坐在地上,半晌才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玉白的手指挑起一只绢花,斜插进发髻上:“我要入宫。”
“不行!”他立刻打断她:“你不知道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我已经脏了,即便你不认我这个兄长,我只想你平安的过这一生,至于其他,我会替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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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宫便不入宫吧,在这里伺候些贵族子弟,风流快活,也未尝不好!”她冷冷淡淡的说。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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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新作一曲,愿为陛下奉上。”他躬身于地,向着陛下叩拜。
“是了,延年号称‘声甲长安笙管弦,色冠天下芙蓉花’,这芙蓉花让人色授魂销,声甲长安城,朕却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呢!”汉武帝微笑道,他心情好的时候,是个很幽默的男人。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女孩凄楚的眼睛,他们在晨雾弥漫的早晨,饿着肚子练习跳舞,无数个人间烟火的黄昏,她抬起头叫他哥,拉着他的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指弹奏了第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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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倾人城
再笑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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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五岁的面容,如芙蓉照水,的确倾国倾城,她回头对他说:“哥哥,你说,以我的姿色,比那卫子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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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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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罢了,从十年前就输了,一败涂地。”李延年绝望的说着。
如计划的一样,皇上被这首歌打动,问,这歌里的美人,真的存在吗?平阳公主说,延年的妹弟,正如这位美人呢。
她就这样被召见了,金碧堂皇的后殿,君王面沉如水,不见喜怒,而她却更加沉静,沉静的仿佛天池经年不化的冰雪,她抬起头,以这样的姿态,倾了整个西汉的国。
即便汉武帝不是周幽王,也不由得冲动的站起身来。
世事可笑,做歌伎,不苟言笑的她只能成为兄长的替代品,沦为下流,做后妃,她却登峰造极,宠冠后宫,甚至一度危及到卫子夫皇后的位置。
后来,她长而软的裙裾铺陈在地上,从跪着的李延年面前划过,年轻的乐府协律督尉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
汉武帝对李夫人的荣宠果然不下于当年的卫子夫。其兄李延年、李广利皆封了官职,李家声望煊赫一时,至于出身,曾有一位贵族子弟在宴席上无意提到了当年“色冠天下芙蓉花”,隔天便被贬免了官职,从此之后,即使是权贵子弟,也不敢再拿李家人取笑,取而代之的是惶惶然的窃窃私语:“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