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传,说是陛下今日会过来。”
“你下去准备吧。”只回了一句,她便又低下头专心勾勒,嫣儿也是摸透了她这位主子的性情,只吩咐着准备周到,不能奢侈,却也不能失了体面。
皇帝今日下朝地早,可朝中也不能算是无事,只是批阅奏本的手一直执笔悬着,思绪却不知飘忽何方。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笔尖上的墨落在奏本上,身边的郑众摇了摇头,微微唤了声陛下,才将人的思绪牵回。
“陛下近日越来越难以专心与朝务了。”郑众也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当时窦氏外戚专政,他夺权之时,郑众也是帮了不少的忙,忠心可鉴,而他也是个愿听忠言的明君,便仔细思索反思究竟是什么,乱了这平静如水的心神。
是她
“摆驾掖庭。”奏本一合,也顾不上墨渍未干,人已迫不及待地起身。郑众也不拦着,毕竟皇帝从未怠慢过朝事,偶有放松也是无妨,且掖庭中让皇帝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位,也是个极有分寸的人。
又是大雪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喜欢寻个视线广的地方仰望,想着何时能得见那凤凰纸鸢。只是层层的宫墙高耸,她再也看不见。
不过一场执念
沏了壶茶,摊在桌上的画卷泼墨一幅大好河山,她只看一眼,便再不停留目光,捧一本史书,倚在雕花木椅上翻了起来。
不多时,便是听得推门的声响。她放下书,起身相迎。
“陛下长乐万安。”一句话出,人不过只是刚刚掀帘进来罢了。
那礼数如同模子刻下来一般,寻不到半点不足之处,
“方才你宫外的人说你在看书,朕还不想让她们通传打扰,却不想还是扰了你。不过朕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是朕来了?”
“宫人不会不说一声便进来的,臣妾听见脚步声沉稳不似女子,且陛下有说过要来,所以怕若是陛下来了一时慌乱失了礼数,这才起身看看。”
谨小慎微,这便是她。
皇帝听她一番解释,又见木椅上的书,赏了一番桌上的画,转而轻笑“邓爱卿真当庆幸也当遗憾你只是个女子。”
“臣妾愚钝,不明白陛下所言何意。”
“若你是个男子,朕定会重用你在朝堂之上为朕出谋划策,你若是不愿,朕就会除你以绝后患。”
传言皆道护羌校尉将军邓训之女聪慧明智,谋略胆识尚不输于她几个哥哥,在府中之时邓训便时常与她一同商议大小适宜,宫人更是说她恭敬皇后,克己以下,进退有度,能屈能伸。皇帝对于这位奇女子的关注不谓多也绝不算少,她暗藏的野心岂是一幅水墨丹青便可倾尽?若她是男子,若她为官,自能替他谋划江山,而他却也要战战兢兢,防止她会觊觎他的江山。
这便是他看上的女子。
“陛下谬赞了。臣妾也想身为男儿身,为陛下排忧解难。”
只可惜后宫不得干政。
由史书说到今朝,不觉间夜幕悄然,二人竟是没有在意。
“朕还有事,便先回了,你早些歇下。”皇帝起身,她也只一声恭送,不多相留。
“你就这么盼着朕走?”原以为她会如其他妃嫔一般挽留几句,他虽不会留,却不得不说有些失落之意。
“陛下怕是要赶着回去批阅耽搁下的奏本吧,不是说好不容易才有思绪的吗?”
回去的路上,皇帝时不时地旁若无人般笑出声来,执灯的郑众却是满面愁容。
确实有如她这样的后妃常伴于君侧,于江山社稷虽不能说是很大的助力,却总要好过那些个只知争宠扰人心绪的。
可长此以往会不会让皇帝觉得厌倦?聪慧固是好事,可太过聪慧又不会装傻,是男子所不喜的。
章德殿,又是挑灯一夜。
“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