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八 我自风流不由人(2 / 4)

祸起惊鸾 千崖暮色 4575 字 2020-07-11

他不知晓,这些死物,曾都是活生生的人。

少了些什么?少了些生气罢了……

木桌叩响几声,我才发觉自己竟是睡了过去,已经许久不曾梦见他,使我沉迷其间,不愿梦醒。

抬眸,戏子依旧婉转倾诉,而观戏的人,却已到了我的面前。

“我听闻,你在寻一把鲛花琴。”他笑望我,幽深的眸中藏着了然。

我因他一句话怔愣片刻。

鲛花琴,确是我千百年所寻求之物,若非被囚禁在这一方铺子中,我定是踏遍凡间,也要寻得它。

“可否带我去看看需要它的人?”

一句鲛花琴,便能将我所有原则打破,我带他去了后院,打开屋门。

今日阳光正好,我将屋里的雕花躺椅搬到院中,铺上一层狐皮毯子,再将床上安睡的人抱出来,轻放在椅上。

一声嗤笑随之而来,我握着椅上人的手,装作不知。

“人说琼峰峰主傀儡之术天下一绝,无可匹敌,如今,却困于一方庭院,连是戏是真,也辨不出了吗?”他如是笑我。

不曾气愤,更不辩解,这些话我听过太多,早无知觉。

“明日子时,宫主会带鲛花琴亲自拜会。”他见我不言语,便丢下一句,而后化作一层黑雾,消散离去。

避世太久,我辨不出的,又何止是我自己织就的一番幻境。

晚间渐凉,我小心将他抱回屋中,置于正对桌案的椅子上。

我曾在此为他作画,那时对面,他眸中只我一人,而如今,他连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也不见了。

铺画轴,执玉笔,轻蘸墨,一勾一画,如此百年沉沉浮浮,不得善了。

“你还在怨我吗?”我望着画卷上渐渐消散的墨迹,终是不能将那人的容颜篆刻而出,明明深烙在心底,却连得见一眼,也是不能。

大抵是报应吧……

我知晓那不过一堆白骨,这世间唯有鲛花琴,能为他续上肉身魂魄。

“我以此琴,换你过往,你可愿?”

那女子目光笃定,而我抚过琴弦,雕了乱花的灯笼投下斑驳光影,墨青之色的古琴却依旧漆深。

愿否?愿否……

我这一生行尽荒唐之事,孑然天地之间,织就千万戏局,到头来囚于一方故土,困于一段过往。

鲛花琴,我寻以千百年之物,不论以什么换,我皆是愿意……

纵是繁花看不尽,一心只系君留地。

大央自建国以来,天灾,内忧外患,无可断绝,圣上失德致使天地共愤的流言,改朝换代多少次,便是传过多少次,连着小巷中嬉戏打闹的孩童也是能说上一两句编排的话,可见历朝历代那皇位上坐着的人已是习惯。

襄帝善用贤臣,治国有道,登基至今二十三载,成就大央数百年来盛世无双,百姓皆言其为明君,将其奉作神灵,然盛极必衰,襄帝在位期间,终究是没能避过大央皇帝固有的那一劫。

战乱,便是大央不可避免的劫难。

南安城内连绵不断的细雨已经下了七八日,雾霭不散,天色阴沉沉地,就如同现在的局势一般,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夜半被马蹄惊醒,便是葬送在战火之中,家家门户紧闭,除非必要之事,否则半步要不会往街上走。

城中一片死寂,偶有三两行人匆匆而过,那必是左顾右盼,胆战心惊。

“听说平王已经打到了缃城,只怕再过不久,便要到咱们这里了。”有人轻声聊起,本是闲来所说的话,脚下却是一点儿也不悠闲。

“谁说不是呢,南安南安,如今连着南边,也是不安定了。”

倏然一股强风袭来,带起湖边绿林哗然作响,二人不自禁打了个冷战,更是加快了脚步。

夜幕缓缓降下,连鸡鸣狗吠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