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听得老脸有点黑。
作为李素的外戚长辈,李素究竟有多“忙”,许敬宗是再清楚不过的,不仅是他,李素的懒惰几乎已是朝堂君臣尽知,尚书省当差时房玄龄基本没怎么见过李素的人影,今天病了明天伤了,请假的理由千奇百怪别出心裁,懒得令人指,这种人居然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忙得顾不上家”,偏偏李义府还一本正经的表示很理解,深情款款拍着“苍生之福”的马屁,两人一搭一唱,嘴脸实在令人恶心极了。
李义府期待地看着李素,吹捧的过场走完,接下来总该表示一下了吧?
谁知李素马上转过头望向许敬宗,笑道“叔父大人在火器局当差还算顺心吧?”
许敬宗苦笑摇头“贤侄婿在火器局当过监正,自是清楚个中内情,火器局颇受陛下重视,而且事涉机密,通常轻易不会变更人事,我这个少监做了好几年仍无寸进,说来尤觉惭愧,就算我想挪挪位置,恐怕陛下也不会答应的……”
李素笑道“无妨,守得云开见月明,待到国有疑难时,陛下总会想到叔父大人的,叔父大人耐心再等两年便是。”
许敬宗苦笑应了。
李义府在一旁却有些着急,自己投奔的意图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为何李公爷迟迟不肯接话?就算要拒绝自己的投奔,至少也要含蓄表达一下拒绝的意思呀,总这么吊着不上不下算怎么回事?
小眼睛眨了眨,李义府决定索性不顾脸面,把话挑明了。
“李公爷,下官这人耳朵尖,听说前阵子魏王殿下欲招揽公爷,却被公爷拒绝了?”
李素笑着看了他一眼,道“魏王是皇子,我是陛下的臣子,外臣本不应跟皇子过从太密,再说魏王殿下也只是寻常的登门访客,怎说得上‘招揽’二字?李兄这话若传出去被朝中御史听到,我可会有大麻烦的……”
李义府急忙赔罪“下官失言,请公爷恕罪,说来下官这张嘴确实给自己惹了不少祸,就是因为口无遮拦,常常得罪人,故而到今日仍功不成名不就,公爷莫与下官一般见识。”
李素哈哈一笑,摆摆手连道无妨。
李义府沉吟片刻,在脑中组织措辞,良久,方才小心翼翼地道“不过公爷,容下官说句放肆的话,今日在座的皆是公爷之心腹,裴贤弟素慕公爷一身鬼神莫测的本事,许兄更是公爷夫人的叔父,下官我也对公爷一见如故,只觉相识恨晚,不能早日为公爷效命,咱们今日说的话传不到外面去,不如……开诚布公说些心里话,公爷意下如何?”
李素目光闪动,盯着李义府的脸看了一阵,然后缓缓环视裴行俭和许敬宗,见二人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李素不由笑道“开诚布公当然固所愿也,李兄莫非有赐教?”
李义府急忙道“公爷盖世英杰,在您面前下官怎敢说‘赐教’?只是下官有些心里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言若有失还望公爷莫怪罪。”
李素笑道“愿洗耳恭听。”
李义府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的同时,也放缓了语,轻声道“陛下自去年废黜太子后郁郁寡欢,下官听说陛下如今沉迷炼丹之道,以求长生,臣下多有不满,谏书渐多,皆劝陛下励精图治,重拾贞观初年君圣臣贤之盛况,然而陛下却未纳诸臣所谏,如今魏征老大人去世,房相合长孙相两位又只知唯唯,鲜少进逆耳之忠言,眼下能让陛下纳谏的人怕是越来越少了……”
李素眼皮跳了跳。
话是实话,大唐如今还算言论自由,私下议论帝王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人在朝堂官场,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李义府的这番话说不上大逆不道,但至少不太妥当,看来李义府今日为了博得自己的注意,果真是不顾自己前程安危了。
李素眨了眨眼,笑道“李兄的意思,莫非让我效魏征老大人之遗风,上谏逆耳忠言,劝陛下放弃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