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他想过自己可能会被这书里的精怪所杀,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就在他认命等死的时候,身上那股微弱的灵力和《太阴录》呼应起来,顷刻间《太阴录》光华暴涨,冲散了缠住萧明的怨气。他跌坐在地上,手脚阴寒透骨,不自觉地颤抖着。
“老大!”大有抱住他,萧明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丝毫没有力气说话。
天鹿回过神来,这股力量让她有些微微愣住,她心底有声音一次一次提醒她希望是存在的,却有更大的声音绝望地嘶吼着那不可能。她最终还是不屑地冷哼“怎么?说你弱不高兴了?你可以救他一次,可没法次次救他,你和那蠢葫芦一样,自欺欺人!”说罢拂袖出门。
萧明挣扎着要起来,就听见外面一声雷响,这雷声震天动地,如同要把大地劈成两半一般,他从来没听过如此震耳欲聋的雷声。
伴着雷声,外面院子里白光一闪,紧接着传来天鹿的嘶喊声“相公!”
“快出去看看!”萧明哑着嗓子道。大有把醉醉系在萧明腰上,又把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架着他出去。
门外天鹿伏在地上,手中捧着已经空了的聚魂瓶,盖子掉落在一边。天鹿望着那流光溢彩的瓶子,失神地喃喃道“你这是做什么呢,这天罚应该是我来受啊……”
原来刚才那击人心魄的雷声竟是天罚,看来是她丈夫的魂魄冲开了盖子,替她挡了天罚。“这对他来说也许是种解脱。”萧明道。“你懂什么?!”天鹿转头怒视他。
“瓶子里装的是你丈夫的魂魄吧,或者应该说,是你第一任丈夫的魂魄。”萧明看着她,从老婆婆说她每次改嫁之后丈夫行为就会发生变化,到她从男人身上吸出的那团光,再到这个叫聚魂瓶的瓶子,萧明大概能猜到这件事的脉络。
“没看出来,你的脑子倒还很好用。”天鹿笑着站起身来,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你说的不错,这是里面本来装的是青哥的魂魄,我的第一任丈夫,也是唯一一任。”
“那一战以后,我就掉落在那座山上,摔得七零八落。我花了好些年的时间,才把自己重新聚集完整。”她望着村后那座山,兀自讲述着,“收集自己骨头的时候,我发现了同样掉在这山里的聚魂瓶,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东西一定会有大用。”
“后来我将自己埋在土下,进入沉睡恢复元气。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带遭遇了上百年罕见的大雨,山体塌方,我的一只鹿角被冲的不见踪影。”
天鹿微微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等大雨过去,我的灵识飘荡在山中寻找鹿角,却瞧见它被一个上山砍柴的人握在手中。我本以为他会随意丢弃,他却一直拿在手里。他往山上走的时候,正路过我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其他白骨。我曾遇到过很多故意踢散骨堆的人,有人还想把我做成工具,有的孩子拿着我扔来扔去,拿石头砸我……所以当他走近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出手杀他了。”
她低下头看着空空的瓶子,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没想到,他把那截鹿角放在骨堆中,还重新盖好了土,把我埋起来。他的动作又轻又柔,还说希望我下次投胎不要做任人宰割的小鹿了。”
天鹿笑了,像林间雀跃的精灵,只是那双赤红的眼睛,却满是悲伤。“我想体会,从前我常向他念叨的,他却总说我不懂的感情,我觉得这次总不会错了,所以我想试一试。”那时候她常常向他表达心意,他却总说她并不懂其中的意思,她总是疑惑,总是生气,她怎么不懂呢,她明明很懂的。
“于是我化作人形,和青哥一起回到这个村子,以为可以长长久久地这样下去。没想到,我身上的怨气太重了,没有他,没人能压制我的怨气,我也不敢去找任何人,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是杀死他的凶手,都可能会杀了我……”天鹿说的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