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木是其中一个,他,还有虎子。
头疼发热好像有人在敲他的脑袋一般,这是一开始的症状,接着是身体麻木无力,口舌干燥,唇瓣干燥起皮,口腔溃疡眼中,嘴里每天都是一堆脓疱,破了又起,什么都吃不了,只能打营养针。
之后先是肾出问题,身体积水严重,整个人好像被注射了水一般,膨胀如胀大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那时头发已经全脱落了,指甲软得好像一拨就能扯出来一般。
然后没过几天他体内的水排出,整个人皱巴巴的,原以为痛苦结束了,可没过两天他开始长满水泡,密密麻麻,破了流脓,腐烂,怎么都清理不完,甚至散发出一股尸体的恶臭味和腐烂味,病房里的消毒气味都遮不住。
内脏……
他已经感觉不到内脏的存在了。
他的脸是腐烂得最快的,坑坑洼洼,白大褂的人来记录数据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一整天都看不到人。
那时仅剩的三个人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原本很拥挤的病房里。
那时他便知道……
他的结局。
潘火火一开始并不认命,他试图逃跑过,但是那些人每天都会给他注射镇定剂,根本连解决生理需求的能力都有,更何谈逃跑。
十几年过去了,潘火火仍然记得他被拖走的那天,全身的纱布都遮不住的腐烂,掉落在地的蛆虫,模糊的视线却无比清楚地看到湛蓝、干净、纯洁的天空……
他在现在的沟通重危病房大楼和复健楼的原始通道上,他那些被埋在一个个仅够一个人躺下的坑里……
显然,他们死前也同他一样,是活着的,他们是被生生活埋死的。
那天的天空真蓝啊,自从失去家园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那么蓝的天空了,可惜,那是最后一次。
听完顾长缨沉默着,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是什么,她没少听说过被人拐卖然后被抓去卖器官的例子,不知道那些是存了几分真几分假,她倒是宁愿这些是假的,这样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么多肮脏和黑暗,宁愿那些被卖进深山里当牲畜一般的孩子、女人的例子是假的,宁愿街头上缺了胳膊缺了腿的乞丐是因为没有生存能力才出来乞讨,而不是因为被一双大手控制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
她怎么能自欺欺人呢。
这些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车祸,病死,走投无路自杀的,被杀死的,意外死的……”有些生命离开时轰轰烈烈,有些悄无声息,“可像我们这样底层的人,每天死的那么多,谁又在乎你怎么离开这个世上的呢?”那个呆呆傻傻的虎子感叹道。
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是这个社会的蝼蚁,活着就会抢占他们的资源,土地,空气,那么多人应该死,不应该活,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的存在就是替他们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底层肮脏的事,活着是为了服务他们,但是不能被当成人,享有和他们一样的权利,分享他们的资源……
他们自己又何曾想惹人嫌,他们也曾有自己的家园,但是被迫离开故土,走上这条路。他们最后得到了什么?
没有文化,没有知识,只能被一个个狡猾又恶毒的人剥皮,拆骨,喝血利用道没有利用价值罢了。
“我一定会帮你们找到害死你们的罪魁祸首的。”顾长缨沉重道。
“多谢了。”李大木道,“你也别有心理压力,咱们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不差这会儿。”
虽然他这么安慰自己,但是顾长缨仍然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
那晚,顾长缨做噩梦了。
她梦到了一个女鬼,穿着红衣,披着乱发,掐着她的脖子冷笑着,问她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顾长缨拼命反抗,但是始终抵抗不过,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