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所猜测的一样，夜晚的冲虚观守备定然深严，山腰外观虽平常供给香客祈福烧香，但确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之一，夜晚会被严密防备，甚至连白天开门迎客之时都应该有人在暗中警戒。

值此儒道之辩前夕，冲虚观与文若暗中斗法不断，双方都不敢有些丝毫松懈，十分警觉，都在全力防备和寻找对方破绽。

凡事都有利弊两面。

此事弊处显而易见，如此严密的看守，自己要拿走那只霆霓紫金炉，难度极大，且他们发现外观一只“普通香炉”消失后，很有可能会引起他们重视，为这件小事投来目光。

但利处也有，他们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兰溪林氏身上，观内遭窃，他们第一个怀疑的绝对是兰溪林氏，至于为何林文若会来窃一个“普通香炉”，估计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只会延伸出错误的答案，分散他们的精力，影响他们的判断，有利于自己一方的儒道之辩。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他们并不在意这只“普通香炉”的失窃，外观每日人流如此之多，这么多年来，想必也有失窃之物。如此一来，自己就要误导他们，主动给他们一个较为合理的失窃理由。

联系刚刚的这些思路，如此说来，自己最好是在白昼下手，因为白昼戒备绝对没有夜晚严密，且白昼虽然料到了他们会有换防，不可能会让熬了一夜的守卫道士继续盯守，但新来的道士因为前任已经平安经过了最危险的黑夜，便会心生懈怠。

且按照正常逻辑，白天他们应该分为暗卫和明卫，前者是躲在不可知的暗处蹲守，而后者是外观各个大殿白日开门后，在里面一边诵经解签一边驻守的蓝衣道士，嗯，还有在外观四处游走的。

而因为思维惯性，暗中隐藏的道士和明面上的道士都会因为知道对方的存在而生出依赖之心，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

这便是白昼下手的好处，但巨大的收益也伴随着同等的难度与危险，这是今后几天要去处理的问题。

最后，如果有选择，最好选一个香客极多的日子，给他们一个香炉失窃的大致合理的缘由，另外再布置一些障眼法，混淆他们的判断。

如此一来大致思路便已确定，剩下要做的就是完善方案与实施计划。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赵戎一路登山，专挑偏僻无人的险路，攀岩过泉，踏木越石。他虽仍旧卡在登天境金石期，但走武夫路子，体魄已经被柳三变锤炼的异于凡人，不再是文弱书生，每天数百遍的《负山帙》拳桩，虽还未学杀人技，但也不是山下王朝的寻常江湖侠客可以比拟的。

不多时，赵戎骤然停步，止于树下，身前三米处是一片青瓦红墙，透过零零碎碎的树叶间隙，仰头看去，高约三十尺，一横排青色黛瓦与晴空相交，共长天一色，左右顾望，红墙不知延伸多少里，看不见尽头。

隔断了山腰与山顶，亦是冲虚观内外观之界，不准外人随意乱闯。

忽然，墙后传来钟声，赵戎细听。

寅时七刻。

再有一刻钟便到了早上五点。

钟楼在墙后，山顶又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山腰光景。可以不用担心，安心潜伏在山腰外观附近的高处，蹲守观察冲虚观外观中景物，收集必要的信息。

赵戎伸手按了按身前红墙，随即转身，原路返回，一路上将自己留下的痕迹一一抹去。

及至冲虚观外观附近山林，赵戎仔细寻找，在外观东北方山坡上，特意挑了一处没有鸟兽栖息的树林隐蔽起来。

轻轻掀开树枝，侧头瞭望，视线不是很好，但能看清外观除了东北角外的大部分区域，包括名为尹祖殿的外观主殿、名曰观星楼的那处东南角三层高楼，最后就是自己最关注的霆霓紫金炉所在的偏殿，灵官殿。

赵戎颔首，竖立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