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长街。
月如银盘,辉光遍洒,街头人潮人海,摩肩接踵,热闹非常。
与之相比,没人注意的暗巷寂静许多。
一对小情侣扭在一处,男人不老实地把手伸进女人的衣服里,女人只象征性地拒绝一下,便默许了,甚至发出一声嘤咛。
情到浓时,男人把女人拽到巷子口,正打算在黑暗里做点什么,吻得难舍难分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两人原本身体火热,此时却好似深处冰窟,一股阴凉之气顺着脚底板钻上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女人瑟缩一下,拉了拉男人的衣袖,“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怪瘆人的,我好像听到什么怪声。”
男人的热情被浇灭,吓得小腿肚子直抽抽,急忙拉着她朝人烟多处跑去。
两人若是再往里走几步,便会看到几条乱窜的黑影,正斗在一处,飞沙走石!
起初密密麻麻的阴兵已少了大半,早已在云依斐的黄符攻击下魂飞魄散,剩下的阴兵也是伤痕累累,本就破烂的面相,越发狰狞瘆人。
地上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偶尔洒落几个眼珠子,还有尚未化作飞灰的小鬼,抱着肚子哀嚎。
当真是鬼哭狼嚎。
云依斐却好似身处莲台,脚不沾地,身体悬空,洁白的长袍不染尘埃,淡然如莲,脸上不见一丝灰败。
指尖轻点,火苗窜出,引燃了手上黄符,五指一弹,迅疾飞出,朝着所剩无几的阴兵飞去,又是一阵凄厉的哀嚎。
一个黑色人影从魍生的长刀下划过,身体诡异一扭,窜到云依斐面前。
“不愧是国师大人,今日得见,三生有幸,那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落,忽而从袖子里翻出一只短笛,放在唇边,一边后退,一边吹动。
原本张牙舞爪的阴兵听到笛声,立刻停止了进攻,好似退潮一般,又全部倒退着回到暗巷深处。
魑离和魍生闪身到云依斐身侧两步开外,“国师大人,可要追过去?”
云依斐衣袖一挥,眸子眯起,眼角泪痣在隐隐月色下闪着妖异的光。
“不要,这个黑袍人身形娇小,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从她御鬼的手法来看,十有八九是巫族的人。
切不可冒进,以免中了他们的圈套,回去之后商议一下对策,反正早晚还会再见到的,不必急于一时。”
两人闻言,点头应是,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云依斐从容地走出暗巷,穿过人群,与他人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即便一句话不说,也是淡然出尘,让人望而却步,主动让开一条道。
他路过鹊桥时,低头看了看水面飘荡的荷花灯,有片刻出神,准备的惊喜又泡汤了,似乎自从来了西南,事情就没顺过。
可能自己跟这地方犯冲吧。
正想得出神,桥上跑过一个五六岁的小童,手拿莲花灯,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手中。
“大哥哥,刚刚有人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之后,扭头就跑,倏忽便不见了踪影。
云依斐先是一喜,还以为上官燕婉办完了事,又折返回来了,可当他看到莲花灯上的字,脸瞬间冷了下来,犹如冰雕。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一首相思词,诉不尽,离殇。
云依斐抬头四顾,只看到一辆漆黑的油布马车疾驰而去,眉头紧皱,指尖一松,手里的莲花灯摔在地上。
注定无果的奢念,根本不配放入曲水中。
他毫不犹豫地走过鹊桥,嘴角噙一抹冷笑,刚走了几步,忽而又回头看了几眼,似乎在寻找什么,搜寻无果,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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