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中呢?便从没对谁动过心思?”
卿砚没料到巧馨会这么问,愣怔了半晌,释然地笑笑“没有。我生在大燕皇宫,长在大魏皇宫,这一辈子都待在红墙绿瓦的冰冷地方,只有冯家两代女儿是我唯一的温暖。因而,只有伺候好主子才是本分。”
巧馨没再说话,将手抽出来,赌气般把脸转到另一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卿砚叹了口气,索性身子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假寐,不再看她。
另一辆马车上,冯锦斜靠着软枕,歪在座上。一边把玩拓跋浚落在她肩上的发尾,一边问道“高大人瞧着也年纪不轻了,皇上怎么还要将他派出去治水?”
“只因高允其人,豁达通透。”拓跋浚低头,见冯锦不解,又道,“一来他是断不会贪污钱财的,品格叫人放心。二来此人擅长历数,有一说一,从不虚妄。那些欺上瞒下只求功绩的年轻人,十个都抵不上朕的一个高公。得此一人,皇家之幸事。”
“怪不得,当年太子殿下也要力保高大人。”
冯锦心下暗自感慨,却也不由得敬佩起拓跋浚。朝中有柔然、鲜卑世家对治水之职虎视眈眈,又有陆丽之流常拿年纪来压,他却能坚守本心,不问出身,重用一个汉人。
得此天子,也是国之幸事。得此夫君,又何尝不是她冯锦的幸事呢。
她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正值晌午,太阳红彤彤的。马上就是春耕时节了,忽然瞧见已有勤快的农民出来勘地,她笑着指给拓跋浚瞧。
“兴安二年,大魏好歹不再战乱。黄河水患再一治理、穷苦百姓有地有粮,离皇上曾经许诺给锦儿的江山锦绣、海晏河清,也不远了。”
拓跋浚也目光灼灼“还有,朕还想亲自等到各族和睦,不再有高低贵贱之分的那一天。”
“皇上才不到二十,您可是万岁,当然能等到那一天。”
“皇后也是千秋,得陪朕一起。”
“一言为定。”
马蹄达达,踏碎了一地的阳光。马车里,少男少女的欢歌笑语随着春耕的麦苗一起撒进了土壤里,生根发芽,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