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海去备了步辇,又拿薄披风把冯锦的身子紧紧裹住“您别着急,身上涂了药,不能见风,奴婢陪您一块儿去,咱们慢些。”
闾氏在拓跋浚下葬后也大受打击,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也是悲痛欲绝。深感这偌大的宫城空荡荡惹人伤怀,干脆带着拓跋弘一同住进了安宁宫,与赫连氏一起吃斋念佛,婆媳二人倒是过上了这么多年难得的和睦日子。
拓跋弘午睡才醒来,正由保母抱着玩耍,忽然隔着门望见冯锦,小手兴奋地张开,咿咿呀呀地叫着“娘”。
“哪有娘啊,娘还不知道醒了没有。”闾氏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从保母手上接过拓跋弘,“来,祖母抱。”
没成想一回头,竟真的瞧见卿砚扶着冯锦一步步往屋里来,不由欢喜。
当日冯锦那纵身一跃,不仅惊着了满朝的大臣,更是让她对这个儿媳刮目相看。她向来瞧不起冯锦的出身,可此事一出,她对拓跋浚的那份真心着实让人动容。
再说事已如此,她潜心念了多日的佛经,颇有些顿悟的意思。两代人,两个寡妇,何必为难呢。
闾氏抱着拓跋弘迎上去,待冯锦低低地行礼时忙叫卿砚拉住她“皇后才醒,怎么就急着过来了,好生歇着,叫哀家去瞧你才是。”
“不敢叫母后久等,儿臣不孝,您近日劳苦,弘儿也累着您了。”冯锦苍白的脸上浮出微笑,瞥见闾氏素来梳得油亮妥帖的发髻上又多了几丝花白,心下酸楚,“又担心朝中局势不安,儿臣便想来与您商量。”
保母是跟了闾氏多年的老嬷嬷,闻言,机灵地过来将拓跋弘带走,又替她们关上了门。
“是啊,浚儿一去,首先安耐不住的就是那乙浑。这才五六天,就死灰复燃一般的拉帮结派,只差圈地自立为王了。”
提起拓跋浚,闾氏的眼中又泛起浑浊的泪,“哀家已召京兆王子推回来了,但眼下最当紧的是让弘儿即位,不然乙浑之流又要借此发挥了,你能及时转醒也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