瑢嫣麻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这会儿一丝一毫的思想也没有,脑子里空洞洞的。仿佛只剩下一颗充满仇恨的心脏孤独而亢奋地跳动着。
直到两人离去,她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翌日,冷宫守卫来报,庶人长孙瑢嫣吃过早饭便暴毙在屋内。
冯锦扬了扬头,示意他拉出去埋了便可。待人走了,她才叫住卿砚“你用的是当年从莹儿手里换下来的那包药吗?”
卿砚答是,她才悠悠地靠回枕边“那就算她自尽吧。”
当年瑢嫣叫冬梅送到掖庭给段玉川的毒药,一直被卿砚好好儿保存着。如今不过是善恶终有报,她自个儿作出来的命数罢了。
冯锦眼前却总是回荡着瑢嫣初进宫时叫她“姐姐”的模样,那般可人,那般天真的姑娘,却成了这宫中多少人悲苦的源头。
她的心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磋磨着,心痛,头也痛。
正欲好好地睡上一觉,却听哲海进来请旨“娘娘,京兆王在正殿求见。”
“请他等一会儿。”冯锦一听,强打起精神来,叫卿砚瞧了瞧她的装束打扮,确定没问题了,才往正殿里走。
行至门前,只见一道高大的背影凛凛地立在殿中央,似乎是在仰头瞧着她宫里的装饰。听到“皇后娘娘到”,男子才回过神来,转身拱手行礼“臣弟拓跋子推给皇嫂请安。”
那张酷似拓跋浚的脸令冯锦心头一窒,愣了许久才在卿砚的小声提醒下反应过来,强挤出一丝笑来回礼“冯锦见过王爷,本宫不便出去,此番请王爷屈身进后宫,实在是不得已。”
“皇嫂客气了,皇兄早逝,进宫扶持您与新皇,乃是臣弟分内之事。”拓跋子推彬彬有礼的样子,更是像极了年少时的拓跋浚。但细瞧之下,他的五官又比他哥哥的更为挺拔,眉眼之间少了些温润,却多了几分俊朗。
冯锦垂下眸不再直视他,只慌乱地请人坐下,又吩咐卿砚倒了茶水来。
“王爷可知如今朝中是什么局势?”她其实也带着些心急,来不及与他过多地客套,稳了稳心神,直入主题。
拓跋子推想了想,揭开卿砚才端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拿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写字。
“天下三分。”
其一是他与后宫众人,急着扶拓跋弘登基;其二是陆丽一派老臣,虽主张守卫拓跋家的江山,但心思却不在拓跋弘身上;其三,便是新上任了车骑大将军的乙浑,正妄图架空朝廷,自立为王。
冯锦瞧见桌上那写了“天下三分”的水迹一点点变干,望着拓跋子推含着幽深与冷淡的眸子道“本宫也不与王爷藏着掖着,那帮老臣们嫌弘儿年纪太小,怕大权旁落,便想另立新人。而他们心中最好的人选,正是王爷您。”
“皇嫂,这就是您多虑了。臣弟若是有那心思,手里又掌着兵权,完全可以直接回来称帝,何必得罪那些老臣,非得进宫来趟这潭浑水。”拓跋子推微皱着眉看向她,“趁人之危、欺负别人孤儿寡母,不是拓跋氏的做派。”
见她还有些犹豫,他干脆站起身来,向卿砚要了纸笔“老臣们信不过皇嫂,怕大权落在您手中。皇嫂又信不过臣弟,怕臣弟夺了弘儿的皇位。那不如各退一步,立个字据。”
说罢大笔一挥,请冯锦来看。
“先皇猝然崩逝,国不可一日无君,京兆王拓跋子推临危受命,任摄政王,与太后冯锦一同辅佐新帝拓跋弘。国玺共同保管,虎符人各一半。待拓跋弘成亲之日,两人当立即还政,不得贻误”
冯锦心道,竟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拓跋子推从怀中掏出私印盖上,冯锦也叫卿砚拿来凤玺,沉沉地落在纸上。
至此,太后冯锦,携新帝入主太华宫。
登基大典的前夜,冯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