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今年十五。”
雪瑶听了她答话,笑意愈浓“那倒是本宫的姐姐了。若是不堕入风尘,姐姐这会儿应该也是嫁了人的年纪。很多人奇怪皇上怎么会看上姐姐的,本宫今日一瞧,倒也难怪。你不知道,皇上自幼就没了生母,如今的太后娘娘也是身子不适静养在自个儿宫里,许久都没有与皇上团圆了。有些事儿本宫年轻、嘴笨,也不会说,他常常被政务扰得心烦,也许就是想在姐姐这儿寻个温柔,或是安慰吧。”
她这是自个儿的猜测,真真假假。但可以肯定的是,面前这个女子唯一的过人之处,就是长得像拓跋弘故去的生母,年纪又大些,人又和善,能填补他心中那段母爱缺失的遗憾罢了。
“娘娘折煞小女了。”李曼云听她句句都拿自己的年纪作文章,咬着唇不敢反驳,可心里已经毛毛躁躁的了。
这小皇后厉害成这样,说话句句带刺,她哪还有进宫的机会?她今日约见,怕不就是想来劝自己知难而退的吧。
却没想到雪瑶喝尽了杯中的茶之后,扶着双儿的手起身,直视着她道“昨天皇上来找过本宫,姐姐入宫的事宜已经提上了日程,只不过如今你这身份是不能再用了。”
说罢故意像是没看到李曼云脸上的惊诧之色似的,顾自接着与她安排“等到腊月时,宫中会举行选秀。到时候姐姐是什么身份、什么名字、什么家世,本宫都会叫双儿来告诉你。”
“还有,都是要做妃嫔的人了,就别总在醉春楼里出现了。倘若日后让人认出来,失了皇家的颜面。”
雪瑶叫双儿掏出一包银子来放在桌上,颔首向李曼云示意了一下便扬长而去。
那一包银子,不仅够她赎身之用,余下这两个月在宫外的吃穿用度也已经足够了。
这么一来,反倒显得李曼云刚才那些担忧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天之后,雪瑶再没有纠结过拓跋弘非要纳李曼云入宫的原因。她知道那个理由或许是拓跋弘自己也不曾察觉、但谁也无法替代的。
不过,对雪瑶来说,这总也比其他的原因让她好接受得多。
于是她便按部就班地准备着选秀的事宜,又安排李曼云以滁州司马家庶女的身份参选,并为其改名妙音。
“妙音,李妙音。”
李妙音拿着双儿送过来,写了自己新身份的纸,念着这名字轻笑了一声。
飞上枝头,在别人眼里果真也还是轻贱的吧。
“李小姐从滁州来此,舟车劳顿,这几日好好歇息,以备初选吧。”双儿依着雪瑶教她的说完,别有深意地瞧了李妙音一眼,转身离开回去复命。
只留下身后的人顾自屈膝“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天安六年腊月初九,拓跋弘即位以来,后宫初次大选。
近百名官员之女从全国各地被送来平城,带着家族的使命、父兄的期待,或是自己的野心。
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无论选上还是没选上,这一场戏,自个儿从一开始就是个配角。
冯锦总觉得沧州的冬天比平城来得早,老天似乎都没给人准备的时间,某日一打开窗,屋外就是鹅毛大雪,呵气成霜。
冯熙来信,与她知会了拓跋弘选妃之事。又说起高沛璇早产生了个儿子,钦天监特意去瞧,说孩子命中缺木,他便取名为冯桓。
冯锦听拓跋子推读信,一面感叹着拓跋弘当真是长成大人了,一面又笑哥哥迷信得很。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六个多月了,如今能瞧见小腹隆起。常吃着安胎药,胎象也算稳固,连恶心反胃的症状也缓解了不少。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孩子便顽皮地在母亲腹中施展拳脚,叫冯锦睡不好觉,拓跋子推每日必有半个多时辰是起来点了灯隔着肚皮与那混小子对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