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怔了一怔,旋即低头擦了擦汗“是啊娘娘,这天儿是一日热过一日,奴婢就只是坐在这儿动动手,也真觉得有些燥热了。”
秦月杉颔首叫她端上东西,将她领到自个儿房里去“本宫屋里有小皇子,受不住热,司物局过几天就供冰了,能凉爽些。你住的那儿冬天没个暖炉夏天没个冰鉴的,往后给本宫做活儿就来这儿吧。”
含玉谢过她,把自己手上装着针线花草的笸箩放在外屋的桌子上“不打搅娘娘歇息就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瞧着好似风平浪静,安安稳稳。
可含玉在启初宫里,眼睛、耳朵、脑子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秦月杉似乎已经完完全全信任了她,从早到晚都将她带在身边,她能听到的也多了许多。
外人眼里,含玉进宫这不过月余的光景儿,受主子的宠爱就已经能与跟了秦月杉十几二十年的翠儿相提并论了。
甚至她走在启初宫里,来来往往的宫人们瞧见了她,还要特意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含玉姐姐”。
一晃眼,端阳将至,含玉手里的那个香囊也收了尾。
她拿过去给秦月杉瞧,笑问道“太嫔娘娘看看,这香囊还合您心意吗,送出去大概也不丢人。”
“岂止是不丢人,含玉,你也太过谦虚了些,宫里那些绣娘们每年送上来的东西有时都比不过你这手艺。”秦月杉抚着那新绣得的香囊,细细地瞧。
缎面的白底儿,以蓝线绣了一只吉祥鸟。可那蓝也不是普通的蓝,真像她之前与自己说的那样,细看之下,层次分明。
一只香囊只用了一种绣线,却能瞧出数种颜色,任她送了谁,谁都得稀罕。
“不过还是有些赶时间了,没来得及换花样子,娘娘若是不嫌弃就拿去送人,等下回时间充裕了,奴婢再给您和二皇子做些好看的。”含玉见她那眼神确实是喜欢,便眉眼弯弯,大胆地与她说着闲话。
秦月杉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当日藏在袖中的那张纸条,抚平了,塞进香囊里“这就好得很,本宫不挑剔。左右也不过是借着这个幌子给邢大人传个信儿去,不必在香囊上多费心思。”
她当着含玉的面儿说话毫不避讳,含玉心里虽惊,却也不敢表露出来,更不知道此时该接什么话。
“去吧,把这香囊里装满艾草,别叫人瞧出纸条来。然后送到宫门那边儿去,那天送茶叶的小宫女蕊儿在那儿等你,交给她就行。”秦月杉将香囊递给含玉,末了又嘱咐了一句,“若有人问起来,你只说是小姐妹之间互赠端阳贺礼便是。”
含玉接过香囊,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是,其实娘娘不必每次都吩咐,奴婢知道什么该说的。”
“本宫这人嘴碎罢了。”秦月杉听完她这话,才好不容易露出个笑模样来,挥了挥手叫她去吧。
含玉攥着那只香囊,低着头去院儿里拣晒干了的艾草叶子,趁着自己背对着秦月杉那扇门的时候,拿手指捻开了香囊里的纸条。
“五月端阳,太皇太后将于宫中设宴,宴请诸位大臣与后宫太嫔。届时定然守卫森严,请大人早作准备。”
纸条已经被揉捏得发皱,含玉看完了就赶紧装作往进放艾草的样子,顺势将纸条推进了最里头。
她站起身来,抚了抚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将香囊藏在袖子里,换上一副平常之色往外走。
果真不出冯锦所料,她前脚儿打听出来冯锦端阳节的安排,秦月杉后脚儿就要送到邢峦那里。
守卫森严,早作准备。
秦月杉和邢峦到底要做什么?冯锦会不会有危险?
站在秦月杉告诉她的地方等着,含玉心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想着想着走了神儿,等到她回过头来的时候,蕊儿已经站在她身后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