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要的烙饼好了。”
卿砚听见老板娘的声音,连忙起身去接过渗着油花儿的纸包,转头之际,没瞧见福来眼睛里那些万般交杂的感情。
“走吧,再去那边儿瞧瞧有什么能带回去的。”她轻唤福来,把他从长凳上叫了起来。
福来笑了笑,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藏起了自己那一阵几不可闻的叹息。
此后一路无言,直到天色越来越暗,月亮升到冷清清的天空中,白晃晃的一片晶莹。
四人在客栈歇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早早便又出发了。
赶着晌午时分到了邹县,拓跋子推只说自己是管志在平城时的熟人,一路打听找到了管志妻子的住处。
若说管志在世时不像个富商,那如今他妻儿住的这地方,更是连普通商人都不如了。
一间简简单单搭起来的茅草屋,房檐下放着只破木盆,应该是用来接连阴雨时漏下的水滴的。
管志的妻子乔香梅听见响动从屋里出来,见面前几人衣着体面,目光不由得有些躲闪“请问几位找谁?”
拓跋子推与冯锦对视一眼,率先上前接话道“您是管志的夫人吧?”
“乡野农妇罢了,哪是什么夫人。你们几位是管志的旧识吗,实在是不好意思,他去年已经过世了。”乔香梅见他们好似是贸然找来的,便以为是管志多年不见的什么朋友,稍稍松了口气似的,但也没有请他们进屋的意思。
冯锦走上前来站在拓跋子推身边“管夫人,我们也是平城做生意的,我叫锦儿,这位是我的夫君。我们已经知道了管志的死讯,今儿是特意来找您的。您看我们能否进去说话?”
她这话也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就一直站在原地等着。
乔香梅愣了一下,微微往后退了退,让出路来“锦儿姑娘客气,叫我香梅就好了。”
福来和卿砚在外头看着马车,冯锦叫上拓跋子推一块儿进了门去。
屋里只一张床、一套旧桌椅,床边破旧的木柜因为连日来的小雨,散发出一阵阵潮湿的气味来。
管志的儿子正趴在床上读着什么书,乔香梅把人迎进来,见地方不够坐,忙过去支开孩子“义儿,到隔壁林奶奶家替娘借些针线去吧,一会儿回来娘给你把衣裳补一补。”
管义乖巧地起身点头,被母亲送出了房门。
冯锦瞥了一眼被他合起来的书,是一本封皮已经快要散落的《论语》。
“若非这场变故,这孩子这会儿应该也在平城的私塾里好好儿念着书呢吧。”她叹了口气,悄悄儿跟拓跋子推说了一句,又看向屋里忙活的乔香梅。
乔香梅正拎着一只水壶,可凑了半天也没凑出来几个杯子,站在屋子中央十分窘迫。
冯锦走过去拿下她手里的水壶放在一边“香梅大嫂,你别忙了。我们今日是不告自来,能在家找着你就很高兴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好好儿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真是让你们见笑了。”乔香梅被她劝着坐在了凳子上,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冯锦坐在她身边,拉着人的手却没有松开“我们也是听说了管志的事情,从平城赶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们母子。”
“人都没了,难为你们还想着他,说到底是他自个儿贪财,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们母子在此种些粮食,倒也能勉强果腹。你看看,你们要是早些来信儿,就不用白跑这一遭了。”
乔香梅抬起另一只手擦拭着眼泪,让冯锦觉得心中酸楚,再回想起刚刚他们站在门口时乔香梅警惕的眼神,也更加觉得这事儿是真有隐情。
“大嫂,你说他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是什么意思啊?”
乔香梅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是说秃噜嘴了,忙摇着头“没有没有,他在外做生意,难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