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从桌旁站起来,徐徐走至床榻前,找了个舒坦的位置靠着,笑吟吟道“那倒是了,只不过你也听纯熙说了,索拓王子今儿与她提起那求亲的话,到时候也不好对付。”
“那有什么呢,左右是归娘娘指点的。”卿砚在她身旁轻轻替她摇着蒲扇,“索拓王子是个懂规矩的,奴婢觉得,一来纯熙小姐已经回绝了他,他不好再强求。二来,有娘娘在的场合,您将谁指给他,他也定然是不会当场就反驳的。”
冯锦听她说得倒也有些道理,便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阖上眼歇息,心中盘算着究竟该给呼延浩指了黛春还是黛媛。
呼延浩在平城皇宫里住了快有十余天,眼看着拓跋宏也忙着要去视察百姓春耕,他也觉着不好再打扰,便着安平去栖凤宫里知会冯锦一声,顺便提了求亲之事。
“你家王子一表人才,大魏与索拓也是长久往来的邻邦,这求亲之事,哀家是再同意不过了。”冯锦笑着瞧座下的安平,又徐徐开口。
“宫里只黛春、黛媛两位公主,可如今也不过才十余岁。哀家心疼孙女,这样小的年纪不好叫她们背井离乡匆匆嫁人。既然王子急着近日就要走,不如只在此办了定亲仪式,等你们回去了,等个一二年,哀家与国王交换文书,再成婚不迟。”
安平俯身道“太皇太后说得极是,我们王子倒也不是急着成婚,更不是想让您这回便叫他带着人走,只是想向太皇太后提个人选而已。”
冯锦心中明了,却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抬手示意他说下去“什么人选?”
“回太皇太后,我们王子想求娶的,不是大魏皇宫中的两个公主。而是国子祭酒冯大人家的长女,纯熙小姐。”
听安平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冯锦的手指慢慢抚过身旁的桌子,沉吟半晌之后笑了一声“纯熙只是个大臣之女,既无封号,也不是皇家之人。哀家瞧着,纵是你们王子想娶,国王应该也不会同意吧。”
她已经回绝得很委婉了,安平心中凉了半截。
可呼延浩再三告诉他一定要与冯锦说明了心意,他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话接下去了。
“太皇太后,国王向来尊重王子的想法,再说纯熙小姐虽不是宫中之女,却是您娘家唯一的侄女,奴才知道,您也是当宝宠着的,身价不比公主低。纯熙小姐若是嫁与我们王子,便一定是未来的索拓王后,绝不会受半点儿委屈。”
冯锦笑了笑,站起身来挥手道“好了,哀家知道了。你们国王尊重王子的想法,哀家也得问问纯熙的意思不是?你回去与王子说,这事儿再议吧。至于王子要走,那哀家明儿个便再设宴,送送你们罢。”
安平这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伏下身行了礼便低头退了出去。
呼延浩早在房中翘首以盼,可见他哭丧着脸回来的,心道难不成是碰了钉子,赶忙迎上去问。
待安平一五一十地将冯锦的话说与他听了,呼延浩长叹了一声,坐回椅子上。
“太皇太后与纯熙还真是姑侄俩一条心,她怎么就知道纯熙并没有嫁与我的意思。”
“依奴才看啊,是纯熙小姐早早就与太皇太后通过气儿了。纯熙小姐不是一般女子,您那日与她说了想要求娶她的事情,她虽当时回绝了,可心中当然困苦,又担忧不已。她估计是告诉了太皇太后,才让太皇太后对您求亲之事如此戒备吧。”
安平心中虽也心疼自个儿的主子,可话好不好听总得与他说了,就当是开解开解吧“这世上好姑娘多的是,纯熙小姐那日说得没错,匆匆几面的人,您也别过于放在心上了。她不愿意,您就当多交了个朋友也好,若要强娶,恐怕行不通。”
呼延浩颓丧地靠着椅背,心中直懊悔自个儿那天怎么就那么藏不住话,将心里所思所想一并都与纯熙说了,叫她对自己有了戒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