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听爷爷称赞了自己,有些高兴,又回想起方才那样紧急危迫的情形,又有些紧张。
老镖头又叹了口气,便向孙女说:“在六年以前,那时你已十二岁了,大概还记得,我曾到过一趟河南。从河南回来,我就把镖行收了,再也不做买卖。我和今天那几个人的深仇大恨,也就是从那时结起!”说到这里,声音中带着些凄惨了:“你有一个何二叔……”
说话时,他用手指了指靠桌子正擦眼泪的老妻,说:“你奶奶见过他,名叫宝刀何飞龙,在年轻时与我是最好的朋友。那时我们都在北京作镖头,我在泰兴镖行,他在保安镖行,没事时我们一同饮酒,一同谈天,真如兄弟一般。可是他这个人武艺虽然高强,心地也不错,只是太好女色,时常勾引良家妇女。我劝他,他也不听。后来因为结识了一个妇人,与另一个男子争风吃醋,他动刀把人杀了。幸亏我帮助他三百两银子,他才逃出北京,奔到河南。在河南听说他当了几年强盗,后来不知怎么会发了财,改名为何文亮,在卫辉府置了田产,也有了妻子和孩儿,但是我们却彼此不通音信了。六年以前,我答应了一个买卖,是新河县的胡举人当了河南武陟县的知县,我就派了两个伙计拿看我的名帖,保护胡举人夫妇到任上去。不料走在卫辉府,就被何飞龙勾结了山贼,把胡举人劫住。
金钱行李全没抢去,只把胡举人一位二十来岁的夫人抢到山上一座庙里,留下三天才给放了。伙计回来向我报信,我就十分愤恨,亲自到了卫辉府找到何飞龙。我本来还跟他讲几十年的交情,只向他严词质问,不料他竟翻脸不认人,十分凶横。我就与他交起手来,不料就一刀将他杀死!
说到这里,魏老镖头觉得很难过,魏晓荷却听得很入神。魏老太太回想起四十年前,自己跟丈夫住在北京时见过的那个何飞龙。那时何飞龙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白净脸大眼睛,永远穿着绸缎的衣裳;管自己叫大嫂子,跟丈夫天天在一起。后来他犯了人命案,就一去不知下落。现在想着他也快到六十岁了,却不料已被丈夫在六年以前给杀死了!
魏老镖头又继续说:“我杀死何飞龙以后,他的家里因此事与盗案有关,也不敢去告状;
胡举人因为妻子被辱,也不愿声张,事情就私了啦!这件事除了我的师侄田野和几个伙计,因为是他们跟着镖车,知道详情以外,再也没有人知道。我回到家里来,心中十分难过。第一是我的镖车在外面出了事,就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我也没有脸再开这座镖行。第二是何飞龙本来是我多年的好友,虽然他后来学坏了,做了那件天地所不容的事,而且与我翻了脸;但我亲自动手,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朋友给杀死了,事后想着也未免心中难过。所以我就将镖行关了门,也不再走江湖。
“这事过了五六年我也就忘了。不料两月前,田野来给我拜年,他忽然对我说,现在何飞龙的两个儿子全都长大了,一个叫何鹰,一个叫何豹,并有他的女婿张雨和他女儿何娟。在这几年以内,他们全都学会了一身惊人的武艺。现在想要报仇,并听他们曾对人说过,在三个月以内,必要到此地来杀死我。所以田野走后,我就时刻防备,可是后来没见仇人找我来,我也就懈怠了。却不料今天因为上坟烧纸,竟遇见这件事!”
魏晓荷听她爷爷说了与何家结仇的始末,就安慰爷爷说:“爷爷,今天的事情一过,你也就再用不着忧愁了。他的儿子和女婿,本领也不过如此。今天他让咱们打走了,一走就怕了咱们,再也不敢找爷爷捣乱来了。”
魏老镖头摇头说:“咳,你真是小孩子的见解!今天拦住我们车的那四个人,大概就有何飞龙的两个儿子在内。这几个人我倒不怕,我所忧虑的就是那个张雨。”
魏晓荷在旁忙问:“张雨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魏老镖头说:“此人我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