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直打量着仲铃泛着泪光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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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下午,仲铃造访袁紫的公寓。这是十天前她们相约谈话时的承诺。
仲铃并未多客套, 目不转睛地坐了下 来,对袁紫说:“我决定辞去医院的工作了。前天晚上,我跟院长大吵了一架。”
仲铃比袁紫前天遇到的时候更消瘦了。她的脸上化过妆,但因为皮肤粗糙留不住粉,看得出眼下有明显的泪痕。仲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尤林院长对于自己金屋藏娇的事被追究,突然态度强硬起来,当面斥骂她说,他要如何帮助向波是他的自由,容不得她干涉,他最讨厌她老是摆着妻子的架子说话,叫她老实地干好护士的本分!其实,护士长也有弱点。院长的妻子卧病在床,就住在医院附近。护士长和院长关系暧昧,所以院长骂她不要老是摆着妻子的架子说话,刚好是正中要害。现在,她就像是被向波暗中推了一把似的也把院长夫人推倒在地,这点让她有些愧疚,因此不敢强势地反驳院长的粗暴。“我没办法在医院待下去了。”
二十年来为院长奉献青春的仲铃,又委屈悲伤地淌下眼泪。
“您不打算向院长要赡养费吗?”
“我才不要他的钱。我也有自己的尊严。”
仲铃用力拭去眼泪,悲切地哭着。
“可是,这样做未免太傻了。您有权利要求尤林院长付这笔钱呀。”
“不行,我若跟他拿钱,只会觉得自己更加可怜而已。”
“但是,他在向波的身上砸下两千多万元呢。”
“这件事我也问过院长了。他却反骂一句:‘笨蛋,我哪可能花那么多钱啊,你不要整天只会胡思乱想!’”
“这是院长的托词。东加一点西加一点,花掉这么多钱也不奇怪呀。”
“……”
如果袁紫的说法有误,眼前这个深谙爱心妇产科医院内外财务的女人,肯定会劈头否认院长有这么多钱。她之所以没有反驳,就是因为知道院长有那么多收入并不足为怪。
花在女人身上的支出,都是偷税得来的私下黑钱,而仲铃本身也知道这些藏钱的管道。这可显示院长对护士长的信任,以及两人的亲密关系。问题是,这样的关系已出现裂痕。
“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袁紫暂时先转换话题,露出极关心仲铃日后处境的表情。
“我还没做好决定。”仲铃低下头说道。
“你可以向尤林要一笔安置费么,这样自己可以做生意。”
“我不想要那个人的钱。”
“这是你应得的。向波只跟她不到一
年,就要花他那么多钱。你跟他二十年了,
又为他出了那么大的力,要一部分钱完全
是应该应份的。”
“……”
“你要是不方便要,我可以帮你要。”
“你……”护士长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袁紫。
“只要你稍稍配合一下就行。”
护士长顿了顿,问“我怎么配合呢?”
6
“喂。”电话那端传来尤林低沉的声音。
“尤林院长,您好啊?”袁紫朗声说道。
“是袁老板呀?好久不见。”
“最近,您都没来捧场,我们好寂寞啊。”
“哈哈。我是很久没去了,过一阵子我一定去。”
“等您来哟。”袁紫寒暄,话锋一转,“贸然打电话给您,非常抱歉!”
“我是第一次接到你打来的电话呢。”
“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拜托您。我可以马上跟您碰个面吗?”
“咦?”从听筒那边可以清楚感受到尤林霎时屏住呼吸的情态。他大概已经猜出袁紫要跟他谈向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