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彼得芬顿不语,呆站在那里,嗔视着林康,手中的东西也握得更紧了。黑压压的天宇下,是他飞扬的头发。风呼哨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串雨滴,悄然坠落。四处横行的闪电,惊雷的愤怒,已然预示着风暴的到来。
“快走吧。”彼得芬顿冷冷道,板着脸,快速返回,与林康擦肩而过。
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后,突然间心痛不已。
皮革金线,上面还绑上了一根蓝色丝带。尽管满是尘土,林康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绝对没有错!实体短刀——永恒。
这把刀怎么在他这里,莫非……不可能!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天上掉下来的冷雨,总算是把他从思绪中拽了回来,令其打了个寒战。
一切都是湿的。在高草丛中,想要睁开眼已经成为很困难的事情。林康张开嘴,大口喘着还夹杂着雨丝的空气,一片片草叶,更是在雨水的掩护下把他划得遍体鳞伤。
言语已经无法形容林康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只觉坠入了无边的苦海,唯一的慰藉,也许只剩下彼得芬顿手里面的那把短刀了。
他知道,彼得芬顿,可能已经不是想取他首级赚钱这么简单了。
一切一切之前,他必须保证不会被彼得芬顿甩下,不然都将免谈。
当然,彼得芬顿是不会把他甩下的。
“快点。”
终于挣扎出了高草丛,来到方才队员所在的空地上。那里已空无一人,只有马蹄的印记,消失在泥泞的山丘身后。
彼得拽了林康一把,就像脱物件一样,把他一步步带到山上。
奇怪的是,到达山顶,雨便戛然而止,一轮金色太阳,挂在天边,和煦温暖。林康抹了一把脸,有些发怔地回头望向那阴云密布的莫林北坡。
“林康。”彼得芬顿转过身,嗓音沉郁冰冷,“如果你还想活着,刚才的事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听到了没有?!”
林康不住地点头。
一步一步挨下山,蹭了满身的花粉。
彼得芬顿已经顾不上这些,他沉默了,向前走着。
难道仅仅是因为顾不上吗?还是他那极致的洁癖,是装出来的?
林康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比起金钱,彼得芬顿好像更加渴望另外一种事物,一种极为可怕的,本不存在的,却又可以左右每个人命运的东西。
任何人只要碰了此物,便是他的宿敌。
二人走回巡河司的时候,已经天黑。彼得芬顿,第一次如此狼狈不堪,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底气倒是足了不少。林康也已经很累了,只觉双腿疲软,万分无力。
夜幕下,巡河司的主楼灯火通明,酒气熏天。
“林康,熊文赋找你。”一个队员从屋内走出,用低沉的声音提醒。
“好的,我马上去。”林康回礼,笑道。
彼得芬顿瞟了瞟熊文赋房间的窗子,冷笑了一下,向林康呵斥“等什么啊?还不快去!”言罢,便快步离开,飘回自己的房间了。
林康只好登楼。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爬台阶了,便手脚并用,一点点蹭上去。等他晃晃悠悠穿过三楼楼道,这才算挨进了熊文赋的房间。
屋内灯光昏暗,苍蝇纷飞,酒气呛鼻,杂乱的桌子上,摆满了玻璃瓶,连瓷砖地上,也净是些碍脚的玻璃渣子。
坐在椅上面露红色,袒胸露乳,烂醉如泥的,便是熊文赋。
林康的心底说不出来的震撼。
“师弟,回来了?不急不急,过……过来,陪我聊会儿天儿……”熊文赋含含糊糊,声调就像是在唱戏。
“……哦。”林康怔了一下,从房间角落拖出一把椅子,坐在了熊文赋的对面,汗水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