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响起。
他撇了撇嘴。平素指点自己修行的时候,老人家可没有这么爱笑……
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泛酸的情绪,只是突然想起来……此去山海境那么久,娘亲也一定等得很心焦啦!
左光殊将身一晃。
脚下抹了油般,那边跑到这边,这一边又往另一边跑。
娘亲住的院子,与其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宫殿。
其实是当年成婚时,楚天子专门下旨,令大匠师比照玉韵长公主在皇宫里所住的韶殿,在淮国公府里等貌复刻出来。
怕自己的妹妹嫁出去之后住不习惯。
所以这院子的名字,就叫韶园,
听说父亲还在时,楚天子有时候都会私服来做客。
但左光殊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大楚沃地万里,数不清的豪杰往事,诵不完的英雄史诗。
人死之后还能被人记得的,并不太多。
左光殊跑得飞快,一转眼就窜进了韶园里。
韶园中有一处以琉璃罩围起来的花圃。
空气的流动通过法阵来完成,琉璃罩内保持恒定的温度……
说来或许很难叫人相信。
大楚玉韵长公主喜欢的并不是什么奇花异草,而是蚂蚁。
这座耗资不菲、每月都在吞噬大量金钱的花圃,其实是玉韵长公主的宠物园。
听说是因为她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在宫里待着,非常冷清,经常看蚂蚁搬家来打发时间。慢慢也就有了这奇怪的喜好。
而左光殊的父亲大人,那位战死沙场的楚之名将左鸿,因为妻子喜欢蚂蚁,就耗资巨万,穷搜天下,找来世界上最漂亮的蚂蚁——
凤纹眠花蚁。
这种蚂蚁非常脆弱。
受不得冷,受不得热。非甘露不饮,非名花不食,不吃不行,吃多了也不行……
养它比买它还要更贵。
但淮国公府也就这么养了下来,用一圃名花,养了这么一窝。
国公府里有十二个仆役,什么也不做,就专门伺候这一窝凤纹眠花蚁。
甚至于左鸿只要有空,一般都是亲自来照料它们。
听说……
听说。
娘亲总是在说。
所以左光殊也断断续续地记得了一些。
他不曾参与过父母的故事,但脑海里倒是常能出现画面。都是娘亲漫长的回忆。
他不太记得父亲的样子了。
但恍惚总能记起这样一幕——
自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拿住后脖颈,像插秧一样,插在这个破花圃前。
哥哥在旁边……也是如此。
那个居中掌握他们兄弟二人的高大身影,面容总是笼在一层辉光中,看不真切,可是那声音却是记得——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你娘都哄不好,又凭什么去调兵遣将,叫人心服?小崽子们,敢惹你们娘亲生气,不把我左某人放在眼里嘛!记住你们今天的任务,给我把这窝蚂蚁给伺候好喽!要有一只病了蔫了,就……”
就什么来着?
左光殊记得,那惩罚好像是打手心。
但哥哥说并不是,惩罚是要没收一个月的零花。
虽然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兄弟俩被没收零花钱,这个惩罚却是由哥哥来执行……
左光殊记得。
那个时候哥哥总是说:“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啦。”
而自己总是规规矩矩地行个军礼:“遵令!”
然后哥哥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自己看着琉璃罩里漂亮的凤纹眠花蚁,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