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李凤尧,略略回眸,看了姜望一眼。
姜望赶紧站了起来。
但还未说话,秦潋又道:“李姑娘若是有兴趣,不妨留下来一同讨论。"
“不必了。”李凤尧淡声回道。
如霜的眸光收回去,就那么走下石阶了。
彼刻万里霞光,都在她身后。
而她的侧脸,是第二种绝色。
“楷模啊,我辈楷模。
蔺劫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念念有词。
当然他并不敢念出声来。小国出来的人,惯会察言观色。来稷下学宫虽然不久,秦教习和那位九皇子的关系,他还是隐约有所听闻的。
武安侯有本事乱来,他可没本事乱说。
至于这里面好像还有一个李凤尧不敢想,不敢想。能在石门李氏族谱上自己改名字的奇女子,他在来临淄前就做足了功课,是绝不能惹的人物之一。
说起来,武安侯在周雄之死上毫不居功,将杀死一位神临的功劳尽数让出,阎颇回去同他讲过之后,
他虽是佩服,却也觉得就是一位绝世天骄会做出来的事情。不是特别了不起。
但今天这一课,却真是上得他五体投地。
都说武安侯一意修行、无心女色,殊不知这才是返璞归真的境界!岂不闻有一种钓法叫“愿者上钩”?
带着对武安侯的无限崇敬,他的步子也轻快起来。
还在心里琢磨《静虚想尔集》的林羡,不由得有些懊恼。比不过武安侯也就罢了,怎么同听一堂课,
竟也不如蔺劫那么有收获?看蔺劫那副样子,分明是大有所悟!
别人怎么想,姜望管不着。
他自己尚是一头雾水,不知秦潋留他下来要讨论些什么。难道要聊一聊魔功?七杀魔功不方便聊,灭情绝欲血魔功,他倒是有些发言权的。
秦潋静坐讲台,有仙风道骨的气质,却是人间尤物的体态。摆出一套茶具在石案上,慢条斯理地沏茶。
茶好之后,人也走了干净。
她用食指轻轻往外推动茶盏,只道了声:“请。"
姜望随手拿了一个蒲团,放在石案前,盘膝坐了下来。拿起这瓷盏,姿态随意地喝了一口。
“素闻武安侯爱茶,初来临淄便饮遍八大名茶。此茶虽不入八大,却是我私下饮惯了的如何?"
她问。
她的眸光如水光,人也似水做的。
稍稍一动,便是水起微澜,平卷波峰莫名的,姜望就想到了之前无意翻的一本闲书里,不怎么惹眼的一句诗一深壑方知埋首晚,柳腰如何掌中轻!“
他修行向来勤勉,哪怕那本闲书是天都典藏版,看得也不多。但这一句的确是牢牢记住了。
而今日方知其妙!
何等贴切的用字。
齐武帝真奇人也。
姜望的视线落在杯中水,在盏中涟漪里稍顿了顿,便道:“茶极好,可惜姜某是个不通风雅的,当初品八音茶,其实是为了研究道术,难免牛嚼牡丹了…不知秦教习留我下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讨论?”
秦潋笑了:“武安侯真是个有趣的人。无怪乎桃娘对您念念不忘,前几日还同我说起你说你当初去水榭的时候,明明与她很聊得来,怎么后来就不去了?"
姜望愣了一下,桃娘?谁?
当初许象乾还在临淄的时候,四大名馆的确是去得勤。但他除了喝茶品酒就是琢磨道术,还真没跟哪个姑娘结下交情。
后来许象乾戒酒,重玄胜也修身养性,曾经的狐朋狗友组合,聚会的场合也便渐渐换成了茶楼之类的地方,有时候就干脆在家里。
什么临淄风月,早就记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