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
“我们终于见面了。”姜望说。
他仿佛是对靖天六友说,又仿佛是对那位黄脸的老僧说。
他的声音很复杂。
苍参老道的脾气向来不好,对姜望更无耐心,戟指便骂:“竖子!我们已经一再容忍,你如何就昧了心肝,不知进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姜望却是平静的那一个:“苍参道长,你如何就对太虚阁员这样不尊重呢?”
半夏伸手将暴跳如雷的苍参拦在身后,看着姜望:“太虚阁的虎皮,你要扯到何时?”
“唔,我是道历三九二六年九月当选的太虚阁员……”姜望认真地算了算,回答道:“还可以扯二十九年。”
他体贴地提醒:“这二十九年里,你们要格外小心。万万不可让靖天府牵扯到什么太虚事务——本阁可是很严格的。”
半夏皱眉:“靖天府任你闯过,我们也亲自来天京城见你,我们已经给足你容忍,你折腾得该是够了!如此狂肆,你是代表谁?齐国?楚国?你觉得景国可以无限地容忍你,而他们可以无限地支持你?”
“如果一定要说本阁代表谁,本阁代表太虚铁则,代表太虚道主,也代表一个名为‘姜望’的人。”姜望平静地道:“景国不必容忍我,你们也不必。懂得尊重太虚盟约就够了。是‘公正’二字太有棱角,会刺痛你们,叫景国用到‘容忍’一词吗?”
苍参怒极而笑:“小子,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今天所做的事情,李一都可以做,而且可以做得比你更绝!”
“什么意思?你要污蔑太虚阁员李一,说他并不公正,并不恪守太虚铁则,而为你们景国的鹰犬吗?他在太虚道主面前发过的誓,难道是谎言?他的品德,难道不值得你们尊重?”姜望拍桌而起,怒发冲冠:“本阁听不得这等污蔑!你今天若是拿不出证据,本阁一定要替李一阁员出这个头!”
李一当然可以做同样的事情,这正是秦至臻在太虚决议里投下反对票的理由。
但对姜望来说,诸阁彼此监督,都不得不恪守公正,岂不正是所愿?
“姜阁员!”身穿素色道袍的茯苓女冠,轻描淡写地开口:“你急着要见我们六个,就只是为了斗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不能奉陪。”
在六真之中,她的瞳术最强,也最擅长捕捉战机——就是她在战斗中,第一个给苦觉造成伤害。此刻也是她站出来,斩断姜望借题发挥的可能。
姜望静静地看着她,一直看得她心里发毛,才道:“咱们还是出去说吧,不要在这里嘈杂,扰了天师府的清静。”
说话间他抬手按举天空,刹那间风起云涌,古老的太虚阁楼自虚空降临,高悬烈阳之下,倾落无限威严,叫六真悚然一惊。
姜望却只是淡声说道:“感谢东天师助本阁擒恶——陈算真人,请进吧!”
宋淮没有再说话。
陈算也只是迈步走进太虚阁,平静地接受了结果。
在并不占理,被大义碾压的今天,他的天机一线,的确把握住了唯一的“真”。
此刻登天成囚这一步,进退未可知。
而姜望当着靖天六友的面,坚持先将陈算的事情了结。
这是他和东天师没有言明的交换,这也意味着,他拿来倒逼景国的牌,又少了一张。
但这更说明——
这一次大闹中央帝国的旅程,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他手中掌握天下城触犯太虚铁则的案例数十件,没有一人、没有一事,能及得上陈算的分量。今日不成,他日更难成。
姜望对宋淮一礼:“今日为太虚事务,多有失礼。还请天师见谅。”
也不待宋淮说些什么,便自